回 家

　　高強是在女兒小燕出生十個月的時候離家出走的。自女兒小燕出世后，夫妻的矛盾就凸現了出來。他認為他和雲英是兩種不同性格的人，兩人的結合，純粹是一場誤會。他不喜歡雲英，因而就想着和雲英離婚，但云英死活不同意。為了達到離婚的目的，他以外出打工的名義離家出走了。

　　轉眼女兒五歲了，他不說承擔一個父親應盡的責任，就是回家看一眼女兒都沒有，小姑娘現在長成什麼模樣他都不知道。好在經過幾年的打拚，他終於在這座開放的南方城市站穩了腳跟。他決定回家一趟，無論如何也要把離婚手續辦下來，然後，再將女兒小燕接到自己的身旁，加倍給他以父愛。

　　高強回家的時候，給小燕買了很多禮物，他知道，在雲英的耳濡目染下，自己在小燕的心目中肯定是一個壞爸爸的形象。他想通過禮物讓女兒改變對他的看法。

　　高強輕輕敲開了家門，為他開門的正是女兒小燕。小燕見了他，只稍稍愣怔了一下，就開口問：“你是——爸爸？”高強點了點頭，小燕高興地撲進了他的懷抱，說：“爸爸，我好想你。”

　　面對女兒小燕的熱情，高強雖然沒有思想準備，但還是受到了感染，他回應道：“我的好女兒，爸爸也想你。”說完，抱起小燕親了又親。親夠了，他像突然想起了什麼，問小燕：“你怎麼知道我是爸爸？”小燕笑着將他拉進卧室，指着床頭的一個大鏡框說：“爸爸天天和我們在一起，我能不認識？”

　　高強眼睛熱了，那是他和雲英的結婚照。為了不讓小燕看出自己的失態，他拿出了為女兒買的禮物。他將一個玩具狗遞給小燕，問：“喜歡嗎？”小燕接過小狗，雙手抱在懷中，滿臉幸福地說：“喜歡。”

　　見女兒高興，高強自然更高興，接着又拿出了小熊、小貓。可這回小燕縮回了小手，她說：“我不要爸爸買的禮物。”高強一怔：“為什麼？”高強猜想，肯定是雲英在小燕面前說了他的壞話，不然，女兒怎麼會拒絕他買的禮物？

　　就在高強胡思亂想的時候，小燕小大人似地說：“媽媽不讓我亂花錢，她說，家裡如果沒有錢，爸爸就要外出打工掙錢，不能和小燕在一起。我不要爸爸買的禮物，我只要爸爸和我在一起。”高強似有所動，緊追着問：“媽媽還跟你說了些啥？”小燕看着高強，自豪地說：“媽媽說小燕的爸爸是世界上最好的爸爸，爸爸不辭辛苦，成天在外打工賺錢，就是為了小燕以後能過上最好最好的日子。”

　　小燕的話像一聲驚雷，把高強震醒了。他做夢都沒想到，雲英會對小燕說這樣的話。想起自己這些年的所作所為，高強不禁流下了兩行愧疚的淚水。

　　見他哭了，小燕伸出小手，一邊為他揩淚，一邊安慰說：“爸爸乖，爸爸不哭。”高強哭得更厲害了。哭過之後，他問：“媽媽呢？”小燕告訴他，媽媽正在田裡幹活兒哩。高強一把抱起小燕說：“走，爸爸和小燕一起接媽媽回家。”於是，寂靜的鄉村小道上，跳蕩着一大一小兩個歡樂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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