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匪

手機:M版  分類:舊聞舊事  編輯:得得9

  范玉洲新赴陽山縣任縣令。啟程時,同僚囑他路上多加小心,只因陽山縣周邊有一夥悍匪,匪首姓劉名七,據說是個武功高強的綠林好漢,常幹些打家劫舍的勾當,貪官惡紳聞之莫不膽寒,只是這劉七的廬山真面目,至今無人一睹。前任縣令正是死於劉七之手,腦袋被割下懸於城頭,陽山百姓無不拍手稱快,因此官貪得無厭,大肆搜刮民脂民膏,把這個窮縣折騰得怨聲載道。

  范玉洲自知其與前任縣令乃一丘之貉,故而特別加強了防範,但一路上仍是提心弔膽。數日之後,范玉洲坐進了陽山的縣衙。

  陽山百姓對這個新任縣令略有耳聞,暗嘆又來一狗官。卻不料范玉洲清正廉潔,平反了不少冤案,當初私下用錢的真兇被他緝拿入獄,一時間,百姓議論紛紛,范縣令乃陽山之青天也!

  但時運不濟,范玉洲上任不久,陽山即遇百年大旱,五穀顆粒不收,饑民遍野。范玉洲急需銀兩賑災,一邊上書朝廷,一邊招來當地富豪鄉紳,拱手道:“列位,值此非常之時,范某有個不情之請,希各位看在我的薄面上,慷慨解囊,捐銀捐糧,救民於水火之中!”

  不想豪紳們一個個叫苦不迭,以各種理由推諉搪塞,最終各捐區區小錢,讓范玉洲大為失望。范玉洲沉默良久,陰沉着臉脫口而出:“為富不仁,神鬼汗顏,各自鎖緊朱門,飽食酒肉去吧!”豪紳們遂作了鳥獸散。

  當夜,眾豪紳竟被悍匪洗劫,為首的蒙面漢子留下大號:“劉七以不義之舉行義氣之事,諸位,得罪了。還望各位不吝家財,搭建賑災棚,賞災民一口飯吃,如若不然,劉七還來討擾!”

  豪紳們聞聽“劉七”大名,皆嚇得兩股戰戰。

  翌日,眾豪紳湧向縣衙,哭訴遭劫之災。孰料范玉洲神色黯然道:“列位,我與爾等是同病相憐呀,昨夜寒舍亦被強人劫掠,苦不堪言!”

  眾人大驚,想不到這戒備森嚴的縣衙也躲不過劉七的黑手。於是,大家同仇敵愾:“這幫匪徒如此猖狂,再不剿滅則我陽山家無寧日了!”

  范玉洲吐了口惡氣,頷首道:“范某當即日上奏,請求朝廷下撥剿匪銀兩。唉,饑民尚無安置,又遇強匪騷亂,真所謂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這父母官難做啊!”

  眾豪紳沒心情寬慰范玉洲的難處,各自回去搭建賑災棚,支起大鍋熬粥濟民去了。誰都怕劉七再殺回來。

  范玉洲上奏了剿匪的摺子,又連上了幾個請求賑災的摺子,日日翹盼朝廷撥下賑災銀兩和物資。哪知這賑災摺子皆被軍機大臣和 壓下,如此下去,陽山百姓難逃大劫。

  一籌莫展之際,竟盼來了柳暗花明,和 雖無心賑災,卻對匪亂一事甚為關注。批複查明劉七動向,儘快剿滅匪徒。然而剿匪所需銀兩,仍無下文。

  范玉洲暗忖,和 既然在意匪患,若劉七頻頻作案,為禍官家富豪,則勢必剿銀有望。待眾豪紳又來催問剿匪一事,范玉洲道:“自明日始各位皆撤去賑災棚,停止賑濟災民。”

  豪紳不解:“那劉七再來滋擾怎辦?”

  范玉洲道:“要的就是劉七滋擾。”

  眾豪紳莫不變色:“大人此舉豈不是置我等於死地嗎?”

  范玉洲將心中所想解釋了一番,道:“為了剿匪大計,只好委屈各位了。若劉七再來,爾等儘管拋出資財便是。常言道,破財消災嘛。”

  眾豪紳雖心中不悅,卻也無計可施,各自撤了賑災棚,封門閉戶,惴惴無眠,祈禱劉七不要再來。

  然而怕鬼有鬼,劉七果然又將豪紳們洗劫一番。眾豪紳叫苦不迭。不久,劉七竟將鄰縣也洗劫了一通。

  匪患連連,官家豪紳恨不得將劉七千刀萬剮。范玉洲和鄰縣縣令馬得福聯手剿匪,怎奈劉七來無影去無蹤,且其勢力究竟有多大無人知曉,要想將其剿除談何容易。范玉洲和馬得福聯名上奏,痛陳悍匪惡行,社會局勢動蕩,長此以往,恐難以收拾。要求劃撥剿銀,徵招兵丁。巧的是,這馬得福竟與和珅有點八竿子打不着的遠親,此摺奏上去,和 大筆一揮,下撥剿銀40萬兩,勒令兩月內剿滅匪徒。

  范玉洲將撥給他的剿銀賑濟了災民,而馬得福則將大半剿銀中飽私囊。也怪,劉七一時竟銷聲匿跡,不勞他們費心了。眼看月余,剿匪無絲毫進展,馬得福密奏和 請求派大內高手暗中相助,一伺劉七出現,則出其不意將其擒獲。

  這日晚上,月黑風高,馬得福正與小妾行魚水之歡,外面突然大亂,手下惶惶稟報,竟然是劉七殺上門來。馬得福當即嚇得面如土色。正在此時,一蒙面大漢進得屋來,拿刀指着馬得福道:“狗官,你不是要剿滅我嗎?今日我劉七送上門來了。”

  馬得福撲通一聲跪在地上,乞求道:“好漢饒命,我家中資財,您可隨意取之。”

  劉七冷笑道:“金銀我自不客氣,不過還有一樣,今日我必帶走。”

  馬得福道:“好漢要帶何物,小人一定拱手相送。”

  劉七又是一陣冷笑:“我要你這狗官的人頭!”說著,長刀一閃,馬得福的人頭應聲落地。

  劉七和眾匪搜出馬得福的金銀細軟正欲離去,不料幾個黑衣人從天而降,劉七始料不及,抵擋一陣后被就地生擒。原來,這幾個黑衣人正是剛剛趕來的大內高手。

  劉七蒙在臉上的黑紗被扯下,馬得福的手下不禁大驚失色,這劉七不是別人,正是陽山縣令范玉洲!

  手下喝問:“你究竟是何人?”

  “爾等不是看到了嗎,本人正是劉七!”

  “那真正的范大人何在?”

  “赴任途中早已被我所殺!”

  原來,那日范玉洲行至中途,劉七率一干兄弟將范玉洲一行全部殺光,隨後着了范玉洲的官衣,懷揣范玉洲的官印,由兄弟們充作隨從來到陽山縣,過了一把縣太爺的癮。鑒於天災所迫,才白日為官,夜間為匪,設法助災民渡過難關……

  劉七行刑之日,陽山百姓來者甚眾。一白須老漢手捧一碗烈酒為劉七送行,劉七朗聲道:“眾位鄉親,我劉七充當了幾天咱陽山的父母官,所做甚少,愧對重託。今日辭別大家,二十年後又是一條好漢,來世再做土匪,殺狗官,鏟不平,逢着機會再作幾天官,老子這官癮還沒過夠呢!”

  說罷,劉七將一碗酒一飲而盡,對劊子手說:“兄弟,來個痛快的!”

  劊子手二目含淚,道:“好漢,好走!”手起刀落,劉七的血竟噴出了一丈開外,陽山的天頃刻一片腥紅。

  頓時,百姓們齊齊跪地,哭聲大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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