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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條血綢巾

手機:M版  分類:奇幻小說  編輯:pp958

  故事發生在法國巴黎。屈指算來,這已是六十八年前的事了。

  一天早晨,加尼探長像往常一樣,到警察總局去上班。他心情很好,銳利的目光彷彿能穿透行人的心。啊哈,那是什麼?他警覺得放慢了腳步,死死盯住前面路旁的一個乞丐。那乞丐頭戴草帽,手拄拐杖,走幾步就彎下腰,不是系鞋帶就是拾手杖,然後掏出一塊桔子皮,悄悄地放在路邊。加尼斷定,乞丐是在給什麼人做路標記號,便悄悄地跟在後面監視。果然,拐彎處出現了一個流浪兒。乞丐朝流浪兒打打手勢,放下一塊橘子皮,流浪兒便用粉筆將橘子皮對着的房子上畫個圈。兩人配合十分默契,匆匆趕路的行人是絕對不會覺察的。

  當乞丐和流浪兒就這麼一路放橘子皮、畫圈兒來到一座舊房子跟前時,兩人走到一起對火吸煙,流浪兒趁機將一包什麼東西偷偷遞給了乞丐,兩人便一道上樓去了。加尼探長拿不定主意:是否也該上去?忽然他聽見樓上有人打起來了,桌椅乒乓響,便飛步上樓。哪知在樓梯拐彎處,一把手槍對準了他:“您好啊,加尼探長!”加尼也立即抽槍,但手在半途停住了:唉,槍還在總局辦公桌抽屜里呢。

  “別害怕,探長。警察局裡的人,令我佩服的只有您一個。只不過您的架子大了點,不大好請上門。今天我有急事找您,才變個法兒引您來,希望我們彼此能像朋友一樣幫助。”

  說話的是全國有名的大盜羅平,加尼與他打了多年的交道,就是奈何他不得。加尼曾帶了大隊人馬,滿以為可以將他一舉抓獲,他卻像泥鰍似的滑脫得無影無蹤。在加尼最不願見到他時,他又會突然冒出來。今天就是這樣。加尼心中氣惱,憤憤地罵了聲:“流氓!”但他知道眼下的情況對自己不利,便換了種口氣問:“怎麼,想跟我談要緊事?還是想自首?”

  “不,加尼探長,我從不想自首。您瞧,眼下我有急事要去處理,手裡又撞上一個案子,只好勞您幫忙了。探長,請到這個房間來。”

  加尼跟隨羅平進了旁邊一個房間。他知道羅平與別的強盜不同。他不但自己作案,同時也幫人家破案;他偷有錢人,同時又接濟窮人;而偷盜時,從不傷害人命,於是被人稱為“俠盜”。

  “是這樣,”羅平點起一支雪茄,同時遞給探長一支。探長擺擺手,羅平便自顧自吸了一大口,悠悠地吐出一串圈兒來,“昨天夜裡,有個歌女被人殺了。罪犯想利用河水銷毀證物,不想扔到了橋洞下駛出的一條船上,也就這麼巧,落到了我手裡。您瞧,它們在這兒。”

  加尼探長看到桌上有一張撕碎的報紙,上面壓着個大玻璃墨水瓶,瓶蓋上拴了條長長的細繩,還有一小塊碎玻璃鏡片,一個揉爛的食品紙盒,還有一段鮮艷的紅綢巾,上面有血跡,很明顯,綢巾被刀割去了半條。

  “探長,知道您很忙,我簡要地把罪犯作案的情況說說,以供您破案時參考。”羅平的口氣,活像是兩個探長在交換意見。探長雖說窩了一肚子火,可還是只好耐心聽下去。羅平說:“昨晚九點至半夜之間,死者被一位對賽馬有興趣的先生用刀刺傷,然後用死者頸上的這條紅綢巾勒死。這位先生穿着講究,戴單眼鏡。謀殺前,他先跟死者一起吃過奶油甜點和巧克力蛋糕。您瞧,這報紙和玻璃碎片是那位先生的興趣和身份的佐證。紙盒告訴了點心的內容。罪犯為了消滅痕迹,掏出口袋裡的報紙,將點心盒、搏鬥時打碎的鏡片包起,又用刀割下染有血跡的半條紅綢巾,擦去刀上的血。另外的半條肯定在死者手裡。為了加重紙包的份量,使它儘快沉入河底,便找了這麼個大玻璃墨水瓶。據我分析,情況就是這樣,我來不及親自調查,只好請您代勞。我想,這些物證您會用得着,我只留下這半條圍巾。一個月後,如果需要,您仍可以隻身到這兒來,用另外半條綢巾來接頭,我會等您的。啊,對了,那罪犯肯定是個左撇子,您抓他時可要小心!”

  羅平說完,敏捷地抽走綢巾,轉身出門,將門迅速帶上。加尼探長衝過去開門,卻說什麼也轉不動把手。他只好耐下性子拆門鎖,足足花去二十分鐘。探長雖說氣惱,但還是將羅平留下的物證收起來帶走了。

  加尼剛踏進總局大門,就有人迎上來報信:“您今天怎麼遲到了?局長正找您,昨夜有一起兇手案,死者是個咖啡館的歌女。”“真見鬼!”加尼嘀咕了一句,快步走向局長辦公室。

  二十分鐘后,加尼探長已到了兇殺現場。他朝死者望了一眼,不由嚇了一跳:那年輕女人的兩隻手緊緊攥着一塊紅綢巾,肩上有刀傷,臉上表情恐怖。法醫檢驗的死亡時間及死因與強盜羅平分析的一模一樣。“這個流氓,居然不用到現場,倒什麼都料到了。”加尼暗想。

  房裡的東西被翻得很亂。根據調查得知,死者兩年前偶爾走紅過一陣,一位宮廷大人物送給她一顆漂亮而珍貴的藍寶石,這是她唯一令人羨慕的財產。女僕說,近來有一位上流社會的男士常與死者約會,但每次來總不讓人看清他的面目,死者也總是早早地把女僕打發走。兇手很可能就是這位男士。但他作案手法老練,屋子翻得這麼亂,卻沒有留下指紋和其他痕迹。局長拍拍加尼的肩膀說:“就指望您了。得儘快破案,好煞煞罪犯的威風。”

  加尼想自己抓獲兇手,不用強盜羅平提供的物證。哪知事與願違,羅平和他提供的物證像影子一樣地跟着探長。加尼的調查、加尼的推理,只是一次又一次地證明,大盜羅平的分析、推理都是正確的。這位男士確實是賽馬場上的常客,戴單眼鏡,是他買了點心帶到死者家中的。他外出的時間恰恰是罪犯作案的時間。拘留他的理由很充分,加尼上前敲門。男士察覺來的是警察,馬上想逃跑拒捕。探長加尼一把抓住男士的手杖說:“拒捕對您不利……”話沒說完,猛然想起羅平的警告“他是個左撇子”,因為男士正將手伸到背後,探長立即機靈地一閃身,只聽“砰砰”兩槍,要不是加尼躲得快,這兩顆子彈足夠送他去見上帝。

  探長加尼只用了三天時間,就將罪犯逮捕歸案,為此他名聲大振。從罪犯家裡還搜到一團線,系玻璃瓶的線就是從這上面剪下的。初戰告捷,形勢喜人。可惜到了第八天,情況開始不妙。罪犯在自己律師的幫助下聲明案發時自己不在現場,而是在看電影,他口袋裡有那場電影的票據作證。問題十分簡單:要證明罪犯在作案現場——拿證據來!有證人嗎?沒有。有指紋嗎?沒有!有物證嗎(例如那塊藍寶石)?沒有!加尼明白,指紋留在羅平帶走的那半條綢巾上了,這是定罪最有力的證據。

  二十多天過去了,法官因為證據不足,提出要撤消指控,釋放罪犯。加尼屈指一算,與羅平相約的日子還有兩天,便請求再給兩天時間,他將努力把證據取到手。

  終於熬到了約定的日子,加尼拿着從死者手裡取下的半條綢巾前去會羅平。只是探長仍然不明白,羅平為什麼要安排這次約會?難道僅僅是為了向他提供證據,或是為了能當面嘲笑他嗎?不!他是探長,不會聽命於強盜的擺布。上次見面時他毫無防備、單槍匹馬。這一次他有充足的時間設下埋伏。他不但要弄到證據,還要抓條大魚呢!他手下的人早埋伏好,只要接到他的信號,就會立即行動。

  空空的樓房裡除了幾個幹活的油漆工之外,沒有旁人。加尼等到中午還是不見羅平的人影。“是這傢伙耍弄我,還是知道有埋伏不敢來?”加尼正在想,不料,一個油漆工走上樓來。

  “您好啊,加尼探長!”啊,是大盜羅平。他笑嘻嘻地說,“我並沒有遲到。一大早我就在樓下與油漆匠們一道幹活,您的那些人也都挺規矩。這會兒該吃午飯了,我才抽空上來。”

  羅平說完,對探長友好地笑笑。加尼沒想到,這一次見面還是讓羅平佔了上風,便不想多說,默默取出半截紅綢巾來。

  羅平高興地說:“您真守信用,老朋友!我當然也不能食言,瞧,我也帶來了,您對對看,是一條吧?”

  加尼隨羅平又進了那個房間,接過羅平遞過來的半條紅綢巾,鋪到桌上。沒錯!兩個半條拼起來正好是一條,連剪開的縫都完全吻合,顏色也一樣。

  “探長,您看,這就是您所需要的證據,”羅平指着他那半條上的血印說,“您瞧,這是左手的指印,不然我怎麼知道他是左撇子呢?”

  此時此刻,探長加尼的心中,對這個強盜產生了幾分敬意,他不得不佩服他的觀察和分析能力。

  這時,羅平顯出若無其事的樣子,對加尼說:“探長,您那半條讓我看看好嗎?只看一小會兒,馬上就還給您!純粹是為了好奇。”

  探長將有血印的半條紅綢巾小心收起,再將從死者手中取下的那半條遞給羅平。羅平打開紅綢巾,一邊看着,一邊說:“啊,您瞧,這些女人活計多麼精巧又多麼簡單!女人的智慧也是超群的。這位死去的歌女多麼巧妙地珍藏了自己的寶物!瞧這個花結,裡面裝着什麼?”羅平像變戲法一樣,從花結的中空處掏出一個木雕的空心橄欖。他打開橄欖便有一粒精美的藍寶石滾到手心上。加尼被這戲法驚呆了。他一眼便估出了這顆寶石的昂貴价值,也才明白羅平安排這次約會的目的。

  “別發火,老朋友!”羅平迅速地收起寶石,笑嘻嘻地對探長說,“我給您的那半條上,不但有您要的證據,而且在那個花結里也有一個空心木橄欖,裡面有個聖母像,您可以留下做個紀念。順便說說,你們怎麼就沒想想,一個姑娘為什麼至死都抓住那半截綢巾不放呢?我正因為想到這一點,才千方百計來跟你作這筆交易啊。”羅平說罷,又像上次那樣,轉身欲走,加尼飛快地掏出槍來:“舉起手來!把寶石放到桌上!”

  “別干傻事了,探長!”羅平聳聳肩說。

  加尼揚揚手中的槍,威嚴地說:“我再說一遍,舉起手來!”

  羅平指指加尼手裡的槍說:“真的,朋友,別干傻事,您那玩意兒打不響了。”

  加尼一驚,問:“你說什麼?”

  羅平輕描淡寫地說:“沒什麼!我是說,您的女傭是我的合作者。今天早上,她趁您喝咖啡時就把您的子彈浸濕了。”

  探長一愣,氣急敗壞地把手槍裝進口袋,就要動手格鬥。

  羅平擺擺手,微笑着說:“不,老朋友,您打不過我。我們何必傷和氣呢?您也不想想,要不是我提醒您,那傢伙是左撇子,您今天還能活着到這兒來么?難道您真要恩將仇報?”羅平說完,轉身向門外走去,又是“砰”的一聲,將門關上了。

  又過了二十分鐘,加尼探長用老辦法打開門,來到樓下。他的一位部下遞給他一張字條,說:“這是一個油漆工給您的。他剛才從裡面吃罷午飯出來,說‘給你們的頭兒’,我想,是給您的。”

  加尼打開字條,只見上面用鉛筆匆匆寫道:“老朋友,值此分別之際,我覺得有責任提醒您,以後千萬不可太輕信。例如,您不妨開一槍試試,不過只要對準一條狗或一隻雞就行。那時您就會明白:第一,您手槍里的子彈並沒有被浸濕。第二,您的女傭是您忠實的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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