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機:M版  分類:生活隨筆  編輯:pp958

  家,一座房子,一屋相親相愛的人,這該是最基本的框架吧。這該是很簡單而且也是最溫暖。但在我看來,這樣的簡單似乎又很複雜。母親的淚水,父親的拳頭,我的年少懵懂;時間的流逝,生活的輾轉,地域的變遷,都在一次的將這樣的簡單複雜。將那簡單的溫暖中加入了太多的傷感,無可奈何,迷惑,無可是從。

  我在天氣開始冷的時候突然想到家。秋末的天氣總是不容易明朗,天空中烏壓壓的陰霾和地上朦朦朧朧的霧氣卻是很容易蔓延到人們的臉上,遮蓋了笑容。夜裡很冷,我時常睡不踏實。時而在深夜醒來,茫然的不知身處何處。緩過神來聽見的是同室的人低聲的鼾聲囈語,熟悉又陌生。就像我能看見他們每日的表情卻不知他們心中的渴望與憂慮,夢中的甜美與恐懼。此時的心中不免感到落寞。窗外的天空沒有星星,只有看不分明的黑暗。透過黑暗我總是會想到家裡,林林總總,太多的記憶已經堆疊。

  我在深夜打開記憶的眼睛,展現開來的是秋末的田野。稻穀收好了,只剩三三兩兩的稻草堆還散落在田間。田埂邊的桑樹落光了葉子,露出皸裂乾枯的樹枝,顯得老態龍鍾。這常常讓我想起外婆的臉。桑樹可以輕易的爬上去,就像爬上外婆的背一樣。而要爬上父母的背卻是很難的,那是他們太年青,背脊總是直直的挺着,不讓我輕易的爬上,而我也總很少看見他們。

  秋天是田野最是自由的時候。莊稼收了,騰出了廣闊的空間。農人閑了,所有的荒草都在珍惜這最後的好時光。大人都快出打工了,孩子們脫韁的野馬,翻滾着,跳躍的,嬉笑着,打鬧着在田間。種過水稻后,濕軟的土地是再好不過的戰場。穀草堆是天然的掩體,藏着用泥巴當子彈的小戰士。我清楚的記得,我側着腦袋全身貼在泥土上,藉著田埂的掩護,迂迴到對方後面去的時候,胸膛彷彿經不住小心臟的碰撞,要跳出來一樣。手裡的泥土彈藥早以被汗水打濕。在我看來,我就想戰士一樣,穿過火線,深入敵後,突然出現在最危險又最有威脅的地方,勇敢的搏殺,直到犧牲。我享受這這樣的槍林彈雨,沉侵在自己的悲壯與激烈之中。雖然在別人看來或是在自己長大點后看來那不過是一堆小孩子幼稚的遊戲。那樣的激動與壯烈我以後卻從未感受到過。

  戰鬥進行的很激烈,從中午到黃昏,一恍就過去了。夜來的時候,天上堆起了烏雲,陣陣晚風吹的人發冷。田野一下就冷清了,就像真正鏖戰過後。我會找個穀草堆躺着,看看天上的雲,聽聽昆蟲的吟唱,有時也會夏天的星星和螢火蟲。躺着也就躺着,等晚風吹乾了汗水,啊婆就會找到我,在啊婆的背上,我輕輕的睡去,夢裡總有淡淡的風,飄忽的雲,年輕的蜻蜓,蒼老的桑樹。我就在泥土上,桑樹上,外婆的背上漸漸長大,直到外婆再也背不動我。

  回到家裡我總是會被母親的報怨吵醒,她對我衣服上沾滿的泥土很是惱怒,說我是個野孩子,總是髒兮兮的。我再想是不是就是因為這些泥土,她都不願抱我。母親似乎很不喜歡泥土,也不喜歡農村。她想要一個洗衣機,也不想在看那黑白的小電視。而父親正用那12寸大的電視看這新聞聯播。聽裡邊在說,改革開放十幾年來,我國人民的生活水平有了很大改善,城鎮人口在不斷增加,洗衣機,彩電,電冰箱開始逐漸進入老百姓家裡。。。

  母親停住了她的報怨,仔細的聽着,若有所思。。。

  天全部黑了下來的時候,村裡的白熾燈泡星星點點的陸續亮了。由於電費貴,燈的瓦數都不大。昏黃的燈光為每家每戶照亮一小隅的地方。就是在這樣的小地方里,外婆守着今年收下的糧食,滿足的睡去。在外婆厚厚的被子里,我聽見母親的縫紉機還碰碰碰的想着,同時和父親也低聲的說著什麼。我的臉輕輕的貼這外婆的手臂,關了燈也不感到害怕。聽着父母喁喁的私語,安穩的進入夢鄉。

  這便是家吧,一小隅的光亮,照着家裡的滿足與渴望,雖然不是每個人都滿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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