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

　　郭增彬

　　燈和燈字究竟起源於何時？據史料記載，戰國以前都還沒發現名為燈的實物。在商代的甲骨文中也未見燈、燭之類字樣。西周時在人們日常生活中出現的“燭”應是最早的照明用器的記載。西周時“燭”是一種由易燃材料製成的火把，用於執持的已被點燃的火把，稱之為燭；放在地上的用來點燃的成堆細草和樹枝叫做燎；燎置於門外的稱大燭，門內的則稱庭燎。

　　中國現存最早的燈具出於戰國，在《楚辭·招魂》中有“蘭膏明燭，華鐙錯些”的記錄，說明戰國時已出現“鐙”這個名稱了。在周代，“鐙”、“登”通用，《爾雅·釋器》：“木豆謂之豆，竹豆謂之豆籩，瓦豆謂之登。”徐鉉曰：今俗別作燈，非是，晉郭璞云：禮器也。古人把“鐙”稱燈，應是字義的假借。豆，是商周時期的一種飪食器，用以盛放腌菜、肉醬等的器皿，也是古代的禮器，多用青銅、陶瓦所制。而陶豆是目前所能見到的最早的燈具，在戰國的墓葬中，就可以看到一種盤底中央突起可插燈芯的細把陶質豆，它就是當時的照明器具，也是我國古代燈具的主要形式之一。從追溯豆燈的歷史，去理解“鐙”字的產生，我們就不能不看到我們的祖先在創造光明的同時，為燈具命名的思維性與創造性。

　　說到燈，自然想起巴金的同名散文名篇：“……在右邊，傍山建築的幾處平房裡射出來幾點燈光，它們給我掃淡了黑暗的顏色。我望着這些燈，燈山帶着昏黃色，似乎還在寒氣的襲擊中微微顫抖……”中國導演尹一青執導的雁翼編劇的同名電影，政治味兒太濃，我總覺得藝術性欠點，在中國電影的長河中也就是曇花一現吧。詩人雁翼在文革中被整怕了，剛恢復工作，創作的東西應該是政治第一的。說到燈，還想到由李霄雲演唱的陳怡穎作詞的同名歌曲：

　　“日子如老舊失修的燈

　　一亮一暗一暗一亮( ： )

　　偶然快了或慢了的閃爍

　　難道就特別了

　　失了自己

　　還以為自己是一盞燈燈

　　等待

　　不變規律中美麗偶然

　　有時候太悲哀

　　反而表情動彈不得

　　原諒我

　　本來就容易不快樂

　　我再不想多說什麼

　　說得太多你會問得更多

　　我懂你說你想了解我

　　但這段時間不如安靜片刻

　　日子如老舊失修的燈

　　一亮一暗一暗一亮

　　等待一個回不了頭的人

　　難道真的不可能……”

　　——有點意思。疑惑我記得歌詞不是太準確。

　　我對燈的最早記憶是油燈。油燈又分兩種，一種是煤油燈。用個不大的玻璃瓶兒比如說是墨水瓶，蓋兒換成鐵制的，在中間鑽個孔，用鐵皮包好燈芯放在蓋兒鑽好的孔內。當然商店裡有賣正式生產的煤油燈的。另一種是豆油燈。將豆油放在一個小蝶里，用棉花做個燈芯放在油里，待燈芯全部被油浸透，點燃燈芯就可以了。還是用煤油燈的多。你想啊，豆油人都不夠吃，誰捨得用它啊！只有買不到煤油這種“洋油”的時候才不得不用豆油。甭管什麼油，亮度都不大，且都有冒煙的問題。過去老百姓的屋內的牆壁大都黑黝黝的，無怪乎屋內點煤炭爐子又不用煙筒、晚上點燈熏的。光熏牆也就罷了，煙還熏人，摳摳鼻孔兒，能摳出炭樣的東西來。上初中的時候，雖然已經有了電，但往往停電，晚上上自習的我們只好拿自製的煤油燈去學校。搖曳的燈光啊，伴着懷揣夢想的少男少女。我十七八歲的時候熱衷文學創作，晚上凈加班加點寫小說，雖然當時沒一篇在正兒八經的報刊上上發表，但從鼻孔里摳出來的“炭”不少。

　　在屋內用油燈可以，在屋外就不行了，有風嘛！人們就想着用東西把火罩起來，而且又能將光放出來。手提的燈籠就應運而生了。多年了，忘不了啊，母親提着它，深秋季節去山嶺上切地瓜乾的情景……

　　長兄在萊鋼馬庄鐵礦上班。有一種礦石叫嘎斯，遇到水它就冒氣，用火點氣，它就燃燒。那段時間，社會上興起嘎斯燈。哥哥拿嘎斯到家裡，將嘎斯時裝在一個特製的鐵制容器里，倒上一點水，容器上端有個小小的出氣口，點燃后比煤油燈亮多了。可惜放進去一塊嘎斯，用不了多長時間就得再換。

　　趙本山說，上世紀六七十年代他家有一種家用電器手電筒，哈哈哈，我家也有。我試圖把燈罩拿掉，讓手電筒的小小燈泡當城裡人的電燈使，但它的劣勢在於一是不太亮，二是費用高，使不起。

　　1975年這年我父親退休，也是我二叔家的堂姐郭建緯在我老家當下鄉知青的時候。那天傍晚，郭建緯從山嶺上收工回家，看到我拉了拉牆上的拉盒，黑漆漆的屋內立刻充滿了光明，她很高興，我當然更高興，跳了起來。郭建緯從城裡來，她當然見過電燈，我卻是第一次見，能不高興嗎！村裡拉上了電，從此才有了電磨，抽水機等等。我家從我祖父那輩起就干饃饃房的生意，母親沒白沒黑地推磨，自從有了電，母親就不要推石磨了。

　　燈除了照明的功能外，也有其他的用途，比如說，我在老家居住的時候，大熱天里，我用天井中的電燈捕知了：將燈打開，用力晃天井裡的樹，樹上的知了就乖乖地往燈光下義無反顧地撲來。一晚能捕個八九十拉個呢。將知了用鹽腌過再油炸，美味可口。

　　搬到城裡居住后，換上了節能燈，亮，還省電。先後用壞了不下三四個檯燈。

　　城裡的馬路由無數個燈照着，無數的建築物由無數個小燈連成串勾勒出亮邊，無數個霓虹燈閃爍着，夜晚的城市就睡不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