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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夢令

手機:M版  分類:優美散文  編輯:得得9

  守着一縷楊花,讓清風拂過,揚揚洒洒,一瞬間,彷彿悲了白髮。倚在時間的無涯角落,默然凝思,卻不覺得天地變小,而感到人生如夢。

  “蒹葭蒼蒼,白露為霜,所謂伊人,在水一方。”不知此詩源於誰手,不知他的生活,他的故事。我所知的,是那種撲朔迷離,那種隨風散去,那種升騰起千般惆悵的心境。當追求化為烏有,當努力與心血付之東流,才知道這一切只不過是千年一夢,猛然驚醒,再一回眸,曾經的一切,都已成了空洞。泛起蒼白的記憶,似有似無,讓你不知道這一切是否曾經擁有……也許莊周夢蝶亦是出於如此的原因吧。

  嘉措說:“世間事,除了生死,哪一樁不是閑事?”而我要問,這生與死難道就不屬於閑事?當一個人呱呱墜地的那刻,一場百年的大夢伊始。這一刻,所有的榮辱悲歡,得失成敗,所有的燈紅酒綠,紙醉金迷都已成為這夢中的諸般元素。這其中有得意的洋洋洒洒,有失落的悲情戚戚,有憂傷,有喜悅……人正因為有夢的呼喚,才能成為獨立於自然的個體。然而這一切的一切都要趨於同一個終點,便是死亡。死亡,一場百年大夢的蘇醒,亦或是一場百年大夢的起始。從此歷史更替,日月不息,生命不停地變換……而這生死於千年,萬年的夢之一瞬相比,既短暫,又卑微,亦如夢,又如何不是閑事?不如卑微而努力地生活,正所謂“莫思身外無限事,且飲生前有限杯。”

  夢境迷離,人事代謝,千年萬年,苦樂摻半,閑時一杯酒,清淡一口茗,過去的過往記憶化為人生的點點滴滴,如醉,存在孤獨的角落。我似乎處身於北宋初年的紛亂時代。渺望南唐故土,金陵城下,烽煙四起。後主孤立城頭,一介蓑衣,望着城外的昂揚宋軍,無奈無望……隨後,南唐三千里河山易主,當年的胭脂紅顏,當年的紫陌紅塵,當年的朝雲暮雨,已如煙,又如夢。後主受困於小樓,陪着他的只剩下缺月掛疏桐,人約黃昏后……四十年家國,三千里江河,彷彿是秋夜一夢,伴着窗外飄零的落葉,隨着肅殺的西風,帶着無限怨恨和惆悵,飄落。沒有終點,抵死纏綿,終不得聚首,分散,淡忘了今天……

  那一夜,後主彈奏起春花秋月,亡國的憂愁,思鄉的哀愁,對佳人的思念,皆已化為春水,一併東流。任無語東風,任寂寞梧桐,任小樓幽禁,任刀光鴆酒……

  總之,他喝着,彈着,笑着,哭着,流淚着,難過着,傷心着……沒多天,宋廷送來一杯鴆液……後主淚落雙腮,彷彿曾經的過往重新拂過眼角。他無悔,伴着一縷愁滋味的淚光,一併飲下,黯然銷魂,只為尋得見那奈何橋畔,再續前緣。

  夢醒了,人終了,明月依舊遠掛高天,依舊清寒,無所謂感動與思念。

  人終了,夢醒了,無法企及下一秒的過程,再無法明曉下一秒的一切。

  人如此渺小,夢如此妖嬈,曲終人散,大夢初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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