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

　　a.

　　我行走在一些很高的叫不出名字的樹底下，感覺到夏

　　末的風正以一種極快的速度穿過我的指縫和發間。

　　於是我知道，我正站在離夏天最近的地方，背對着它。

　　很多很多個夏末，秋天站在隱隱約約的遠處，不緊不

　　慢地將夏天的氣息從我手中一點一點抽離，我握緊雙手，

　　再張開，看見自己清晰的掌紋，和掌心裡跳躍着的陽光。

　　我並不了解自己將會失去什麼，在那個時候。

　　b.

　　這些日子雨變成了窗子的常客，我時常一個人眺

　　望，即使是隔着灰色的樓房也想要硬生生地眺望出些什

　　么。

　　我讀着那些你所不屑的文字，心想被嘲笑也要做出

　　驕傲的昂首挺胸的模樣，被看輕也要被看輕得理直氣壯。

　　於是我一心一意地說著一些連自己也覺得幼稚的語言，仿

　　佛回到了很多年前那個未知的季節。

　　那麼，你是否看到了我的笑呢？

　　哪些隱藏在影子里屏幕後的不可思議的笑，是一寸

　　一寸地佔據了心底的爬山虎，在你褐色的眼眸里映出一大

　　片綠。

　　c.

　　要把刻在暗處的孤獨也拿到陽光里來曬一曬。你這樣

　　對自己說。可是你轉了一個身，又把影子投到了身前，於

　　是孤獨任然在你的影子里躲藏。

　　很多時候，你就是這樣一遍一遍地重複着一些無法做

　　到的事，好像這樣就可以說服自己什麼，明明沒有任何改

　　變卻還要強迫自己相信。你一路踩着自己的影子一下也沒

　　有回頭，你在一條長滿荊棘的路上走了很久，最後卻發現

　　回到了原點。

　　那個時候，你還會對自己笑么？

　　d.

　　好多個夢可以連綴成一個奇異的故事，你在它們中間

　　重複地出現。我想要把過去的記憶洗成照片，夾在那本泛

　　黃的日記里反覆翻閱。

　　說起來，你已經離我很遠了，遠到是怎樣也無法聯繫

　　到的兩端。少年時曾言說過的夢想如今也跟隨着你去了遠

　　方，我偶爾打開它，已經認不出它的面目。

　　那最最真實的面目，也因為時間的變化而變化了嗎？

　　還是說，它沒有絲毫的改變，變的是自己的心？

　　你用沉默回答這個問題，你不是不明白。

　　e.

　　你說你想把所有的一切都看透，讓心靈的每一處都通

　　透得可以放陽光通過。

　　到後來你捧着一顆灰塵落落的心，坐在灑滿光線的房

　　間地板上委屈的像個孩子。

　　不正是，我那時候就預測到的結局么。

　　你想轉身回到起點，時間在你身後關上一道大門還把

　　鑰匙給丟了。於是你繼續往前走，說要去尋找那把丟失的

　　鑰匙。

　　我在你的後面看着你一點點走遠，我知道這一次你不

　　會再回來了，再也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