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寡婦翠蘭

手機:M版  分類:精彩小小說  編輯:得得9

  寡婦翠蘭又來找我爹了,下了半個月的連陰雨,她家都可以划船了,再不翻屋撿瓦,只怕就住不下去了。我爹是方圓十里出了名的泥瓦匠,上牆整屋是他的拿手戲,但我爹並不應允,只顧自個編他的花竹籃,爹編的花竹籃也是一絕,但只給自家編。為啥,爹這會兒都當上隊長了,一隊之長還用編花竹籃討好別人么?所以這會兒面對寡婦翠蘭的討好神情,爹視而不見,一門心思地編他的花竹籃。

  “能在屋裡喝稀粥,不給別人翻廚屋!”娘自言自語說,說完又一副皇恩浩蕩樣瞅一眼爹,“鄉里鄉親的,你就給翠蘭妹子去搭個手吧,記着,早點回來吃晚飯,人家孤兒寡母的,不容易,能省就替人省一頓!”娘說這話是有深意的,莊戶人家再窮,一頓飯是管得起的,她是怕爹沾上寡婦翠蘭這朵紅杏呢!

  等的就是娘鬆口呢,爹心裡一喜,臉上卻一副漫不經心樣:“吃啥晚飯喲,那點活路,太陽不落山我就收了工,一準天不黑就進屋!”

  爹說話果然算話,真的沒在寡婦翠蘭家吃晚飯,但卻沒有“一準天不黑就進屋”。

  爹那天的活路真的挺簡單,漏雨的只有廚房和寡婦翠蘭的睡房,只把漏雨的幾處翻撿一下就行了。但爹不幹,爹把廚房頂翻了個遍,很細心很紮實地翻撿一番后,爹拍拍手,下了房得意地沖寡婦翠蘭直擠眼:“都說瓦屋三間年年要撿,翠蘭妹子你記准了,我今兒撿的這屋保你管三年!”寡婦翠蘭紅着臉說:“早就知道你能,要不我不會上門求你,別人想給我撿我還不幹呢!”誠然,村裡不少閑漢給翠蘭獻過殷勤,也是的,翠蘭守寡都五年了,水色還那麼正,那麼紅潤,比好多大姑娘還招人。爹說白了還不是想討寡婦翠蘭的歡心。

  中午,爹在翠蘭的勸說下還喝了點酒,有那麼點飄飄然昏頭漲腦的感覺。再上了房,爹就沒有上午的進度了,爹在寡婦翠蘭的睡房上磨磨蹭蹭地磨了半天洋工,甚至還故意錯過幾處無關緊要的漏子,以備日後返工再與翠蘭找借口接觸。爹那天心情很愉快,有坐在山頭觀風景的意思,末了,爹還在房頂上唱起了《十八摸》,寡婦翠蘭則在下面聽得面紅耳赤。這本是無可厚非的小事,偏偏在翻屋剎尾時,爹躬着腰從椽子上接過寡婦翠蘭爬梯子遞上的茶水時出了問題,不知我爹當時怎的,先是臉色一變,跟着眼前一黑從屋頂上栽了下去。

  後來村人對爹從屋頂上栽下去的原因有多種猜測,一說是我爹當時一準是自上而下瞅見了寡婦翠蘭那對活蹦亂跳的大奶子,一時心動目眩把不住椽子;另一說是爹迎着寡婦翠蘭紅嘟嘟的小嘴準備啃上一口過於忘形而滑落下去。其實不管什麼原因我爹當時反正是給摔昏過去,送到鄉里,醫生不收又送到縣裡。

  那天夜裡,我們村裡到底死了人,不過死的不是我爹是寡婦翠蘭。死因一直未曾查明,有人說她是嚇死的,是呢,一個門前本來是非就多的寡婦,冷不丁一個大活人從自己屋頂栽死過去,自己如何承受得起,即便能承受也得一輩子生活在別人的唾沫星子里苦熬時日。

  爹從屋頂上掉下來時我已滿了十六歲,打那以後我就有了恐高症,本來上樹捉鳥,上房揭瓦是我的拿手好戲。那夜在寡婦翠蘭死後我曾溜進她的睡房試圖尋找一點爹摔下房的蛛絲馬跡,卻意外地發現床空里一溜排滿了爹親手編的花竹籃子。

  爹傷好后我曾問爹如何就從屋頂摔了下去,爹打我一掌罵我多事,我不服說你要不說我就告訴娘在翠蘭床空下有你編的好多花竹籃子。爹窘了好久忽然憤怒起來,他說他對翠蘭那麼好,偏偏撿瓦時一躬腰發現翠蘭蚊帳里有一件男人的襯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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