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使日記第一部_1300字

天使日記之雨天日記

　　四、舊居

　　腦子裡一片混亂，像被海浪打得暈頭轉向的行船，自己都不知道做些什麼，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只是走。

　　又是這，那棟灰牆的小樓。這裡好似有什麼引力，我總是不自覺地往這裡走。順着一層又一層的樓梯，也不知走了多遠，目的地在哪，這條路彷彿是會延伸沒有盡頭的。

　　以前，這樓是沈伯伯和爸爸共有的。沈伯伯家在三層、四層，其它的都屬於我爸爸。沈伯喜歡在午睡時摟着那張發黃的舊相片，然後安靜地躺在四樓的竹椅上，守護屬於自己那份清靜。沈阿姨據說是在我出生之前就得癌症死去了，我只能從照片上認識她，就像我只能從照片上回憶哥哥和媽媽一樣。沈伯伯是安靜地死的，臉上笑容依舊，和藹可親，靜靜地離開人世，這也許是對他的一種恩惠吧，他終於可以去尋找自己的女兒了。

　　經過房間，去陽台上看看那裡的花是否還開着。呵呵，這花總是那麼頑強，雖然只是星星點點的小白花，但依然是我的最愛。已經不太記得了這花叫什麼名字，就像星光點點灑落在綠叢中，花香也很淡，我幾乎聞不到。在這裡看到的第一次流星雨，那個時候很興奮的許下一個荒唐的願望，那個願望的成功微乎其乎，根本不可能，但我知道當初單純的境界現在卻再也不能去找到了。

　　哥哥的房間一點也沒變，很是簡單，一張床，一個桌子和一張椅子，一個書架幾乎佔了房間的大塊面積，只是放在書架上的厚厚一疊書全被搬走了，堆在新家的大書房上。很簡潔，但人事非久，書空了，人也空了。

　　夏夜的天空繁星點點，滿是花藤的陽台上十分涼快，哥哥等了一會兒，看我沒出來，就倚在門邊，口氣還是老樣子像是調趣我般的那種滿是笑意，大叫：“小不點，再不出來我進去K你！”但我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他從來沒有打過我，但每一次我被人傷害時他總是第一個挺身而出，打完之後我總是很不服氣地說要去練武術，也要不是他的激勵，我也不會那麼快地通過考試。但後來因為身體健康的問題，沒有去練了。

　　他會在陽台上吹口琴給我聽，那聲音低低的，旋律與寧靜的夏夜極其附和，幾乎融合在一起。那個調子聽過很多次，像滴水落在水潭，很輕很輕。白色的運動衣在柔和的月光彷彿一片清輝。

　　一切的一切總想忘記，卻又不能忘，忘不掉。也許，我也可以把它們封在腦海中，做個遠久的回憶。

　　桌子上積了一層灰，很久沒有來打掃。東西都搬了吧，當控制不住地伸手拉開抽屜。有點沉，裡面是一本天藍色的小本子，表面蒙上了灰，輕輕拍去，上面的圖案漸漸清晰。

　　一個天使，緊緊和籠着雙翅，雙手合併，形成一個拱狀，背後下着雨，陰沉灰暗，但卻無法掩飾天使身上的淡光，如輕紗，像是一個守護者，守護自己所應該守護的東西。

　　等下，本子下面好像還有東西，將抽屜拉了出來，裡面有個白色的木盒，是它么？輕輕撫摸過光滑的表層，打開上面白色的口子，翻開來，裡面藏着那隻銀灰色的口琴，依然光滑如舊。

　　唇含上口琴，輕輕吹着，那首歌，媽媽為我們譜的歌。聲音清脆，一點也沒有變。哥哥還在世時，就教我吹這首歌，他說我吹得比他更好聽，只是傻傻笑着回應他。

　　離開了，這就是最後的禮物了。

　　天，繼續已久的憤怒，終於，瞬間化為水滴傾倒在大地。

　　淚，陳封多時的痛苦，最後，剎那變作水痕劃過在臉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