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機:M版  分類:經典散文  編輯:pp958

  在我的記憶中,曾給六位致親的人送過葬。每送走一位親人,心裡就被掏空一次,那滋味真的難受。第一位是我的爺爺。那是好多年以前的事了,當時家裡條件也不好,平日里我和爺爺同睡一床,爺爺仙去的時候,我還小,對死亡的意義沒什麼了解。看着爺爺被人裝進棺材,最後抬上山埋了,眼裡卻沒有一滴淚水。晚上我照例睡在我和爺爺共睡的床上,摸着空蕩蕩的床,才突然想起爺爺來。我晚上睡覺不怎麼老實先是將被子蹬到了地上,後來大概是冷的緣故吧,我也掉到了地上,醒來我才發現:再沒人給我蓋被子了,也不會有人講故事哄我睡了。窗外的月亮好亮,銀輝透過窗戶靜靜地灑在床前的地上,也照在我的身上。初春的季節,風冷冷的,我突然明白:有爺爺真暖。這一刻,淚水奪眶而出。我迅速抱被子上床、睡覺,明天找爺爺去。

  第二位是我奶奶。這次是在十年後一個陽光燦爛的五月,奶奶悄悄地走了。那時我已從師範畢業,剛成為一名小學教師。18歲,正是我豪情萬丈的時候,我第一次切身感受了死亡的力量。抱着奶奶的骨灰盒,平日里和奶奶相處的點點滴滴,一齊湧上心頭,淚水像斷了線的珠子,從此又少了一位呵護我的人。

  之後我結婚,生子,有了自己的小窩。接下來送走了妻家的三位親人,雖交往不久,也依然感情深厚。因為她們都是些善良的長者。看着身邊的親人,一個個地離自己而去,心中有說不出的寂寞。同時也更多地懂得,應多珍惜現在還在身邊的親人。

  最近的一次是送我外公。聽媽媽說,我十個月大的時候,便被送到了外婆家,之後一直在外婆家住到四歲。打小和外婆外公的感情特深,每到假期,總是賴在外婆家。那時外婆家有個梨園,暑假便成了我最大的期盼。又粗又高的梨樹,活蹦亂跳的小松鼠,被逮到的紅眼兔,酸酸甜甜的梨子,是我所有快樂的源泉。幸福的時光總是過得很快。接下來外出求學,就業,整天瞎忙,梨園成了塵封的記憶。偶爾去外婆家,也是來去匆匆,但那份幸福沿續着。我兒子出生那年,外婆給我送來一隻多年的老母雞,說是專門為我準備的。我心裡暖暖的,我一直被關懷着,被子幸福環抱着。我的親人們給了我太多的依靠,用他們那並不寬厚的肩膀,將我送入了藍天,伴我走過了漫長的三十年。

  如今,逝者已遠,外婆也已是風燭殘年,父母也已頭髮斑白,他們的青春在歲月的洗禮中漸漸退去,在生活的瑣碎中悄然離去。而我,正漸漸地成為他們的依靠。媽媽什麼事都和我說,讓我幫着拿個主意。我很慚愧,我的回報與長輩們的付出總不勻稱,顯得微不足道。也許是我被寵慣了,於是我終於明白:我是在愛中長大的,現在是該我愛別人的時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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