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挑沙工

手機:M版  分類:經典散文  編輯:得得9

  那天,天陰沉沉的,幾乎看不到黃澄澄的太陽灑下一些令人羨慕的光線。陽光似乎突然之間變得非常吝嗇,捨不得露出自己的笑臉。它似乎也沒有能力撥開雲霧,只能把自己躲在厚厚的雲層里。我從房子的玻璃往外一看,對面樓下水泥地面上放着一堆小山似的河沙。沙堆旁放着一把鋤頭,一把鐵鍬,還有一小塊長方形的三合板。

  在好奇心的驅使下,在打開記憶的矮門時,挑沙工工作的情景立刻浮現在眼前。我立時憶古思今。不久,那裡,沙堆內的房間里走出兩個挑沙工,一個男人使用鐵鍬鏟細沙,一下一下把沙子鏟進一邊的兩隻畚箕里。另外一個男人用小塊的三合板一次又一次地快速輕鬆地把沙子推進一個“大布袋”里。其實,那還不能算是一個“大布袋”。它只是一塊正方形的堅實的布,四個角牢固地繫上結實的繩索。挑起擔子后,在沙子的重力作用下,兩塊不薄耐用的布中間被往下壓,凸顯出來,就成了一個可容納沙子的“大袋子”,容積與一大畚箕的容量差不多。

  不久,兩個大男人不怕苦,不怕累,一鼓作氣,放滿一擔滿滿的沙子。兩個人曲腿,把扁擔放在肩膀上,用上力氣,一百多斤的沙子就不大吃力地挑起來。挑沙是力氣活,掙的是力氣錢。他們緩慢、一步一步和穩穩噹噹地邁上樓梯的台階。閩南俗語說:“春寒雨若泉”,在仍然寒氣逼人的春天裡,他們看起來還比較輕鬆。只不過,他們袒胸露背,褲子又老又舊,有一些骯髒地穿在身上,顯得有一些滄桑和陳舊感。我清楚地明白,那是屬於他們專門幹活用的褲子。

  我仔細地端詳兩個人。他們年紀約五十幾歲,歲月的刻刀不客氣地在他們的眼角刻下了一道道皺紋。頭髮有一些凌亂;眼睛似乎有一些渾濁,恰似飽經風霜;他們前胸後背的皮膚都有一些黝黑。胳膊渾圓,肌肉結實;手掌大而粗糙,長有不少的厚繭。挑擔時,兩個人各自的兩隻腳不小,穿着耐磨、實用和樸素的“軍鞋”,穩穩妥妥地踏在地上,有一種“風雨不動安如山”的根須粗而深的大樹的氣魄。

  他們不辭辛勞,不知疲倦地挑着一擔擔的沙子,往五樓搬運。我的手涼冰冰的。只是,他們卻汗下如雨,千辛萬苦,渾身上下,力氣十足。一擔又一擔,小山似的沙堆在逐漸減少。樓梯上幾乎很少見到泄漏的沙子,可見,他們的重擔在肩膀上穩如泰山,控制自如。

  一層的樓梯二十幾個台階,五樓需要一百多個台階。來回兩次,他們一趟需要走兩百多個台階。普通人,單單空手多次來回不斷上下台階都不容易。更何況,他們是挑重擔上樓梯,體力消耗較快。只是,他們挑起一擔擔沙子並不困難,也不吃力,沒有腰酸腿軟,也沒有氣喘吁吁,因為,他們久經磨練,鍛鍊出了身強力壯,練出了一身鐵打的身子骨。

  常言說:“有字吃字,無字吃力。”他們很少談話,幾乎默默不語。因為他們必須掌握呼吸的節奏,才能較好地使上力氣。所謂:“內練一口氣,外練筋骨皮。”這不無道理。這一句話用在他們的身上,此時此景,也比較適合。他們只有內外配合,才能不至於泄氣乏力。

  大約半個鐘頭,那一堆小山似的沙堆被移到五樓。沙子可鋪地板,砌磚抹牆等,在裝修時,必不可少。挑沙工,挑出的是血汗錢。不過,他們卻是先苦后甜。他們從僱主里拿回了屬於他們的報酬。

  後來,他們穿上自己的衣服,身上都一個樣子,就只穿兩件上衣。今天的天氣,我穿了里裡外外、厚厚薄薄的四件衣服,還覺得有一點寒冷。他們,確實真是不怕冷潮的侵蝕。然後,他們騎上自己的尋常可見的便宜摩托車,飛也似地離開了。我想,他們又去另外一個地方,用屬於自己的力氣,換回勞動所得。顯然,他們並不容易,賣苦力賺錢,但是,他們吃苦耐勞的精神,一股堅韌的幹勁,從某一個角度看,着實令人佩服,也令人感嘆。生活的確不容易啊!

  他們雖然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卻也可以時常憶苦思甜,“一分耕耘,一分收穫”,多勞多得的泉流越流越甜,流淌在自己的身上,也留在幸福的河流里。列夫-托爾斯泰說:“一個吃苦耐勞慣了的人就不可能不幸。”我在心裡感受深切。“梅花香自苦寒來”,他們鋼鐵一般的身軀,在勤勞的路上,一路汗水辛酸,苦盡甘來,卻至少獲得了一次次的收入,為自己,也為家人,解決了一日日的溫飽,換來了一夜夜的安眠。

  他們,一般的挑沙工,體力勞動中的含辛茹苦;他們,挑走的也是一片勤勞困苦的風景,彷彿如定格在藝術般的相片里,成為一個濃情、純凈和勤勞的畫卷,也是生活里的一種美輪美奐。在我的眼裡,他們非同尋常,是體力勞動中非凡的人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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