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殺 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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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才村人村事糸列散文之二

  殺豬

  在物質生生活不斷豐富的今天,殺豬是一件極其普通而平常的事。每到冬至過後,許多人家都會殺豬灌香腸、做臘肉,準備過春節;而農貿市場的屠工們更是天天要殺豬賣肉。

  但在上個世紀七十年代初期,殺豬則不是一件小事情。在人民公社“三級所有,隊為基礎。”的體制下,規定一家只能養一頭豬,而且只能賣給國家;生產隊有養豬場,那是集體財產,所養的豬當然必須全部交售給國家。殺豬只有食品站才能,社員交售了生豬后,除得到現金外還能領到少量肉票,可憑票買回豬肉;城鎮居民和單位職工每月發給一斤肉票。因此,無論是生產隊和社員家裡養的生豬,除生病死亡可以自行拿到市場上銷售外,私自殺豬是萬不可能的。

  尤其我所在的生產隊,離公社很近,公社幹部們晚飯後都要走出場鎮,沿公路往村裡走一圈,村裡一舉一動都都被看得清清楚楚。由於地處“政治中心”,上級指示精神被不折不扣的執行,生產隊連年被評為“農業學大寨先進集體”,各項徵購任務、政治任務均完成得十分良好,成為全公社學習的榜樣。但生產隊社員卻年年缺糧,每到春荒時節,隊長便會領着幾十個壯勞力去離公社十幾里遠的生產隊借糧,待小春、大春收穫后便替出借糧食的生產隊交售公糧。出借糧食的生產隊落得少交或不交公糧,節省了勞力,倒也願意,但社員的話卻難聽了:你們隊不是樣樣先進噠,怎麼還要借糧呢?

  就在這樣的背景下,突然一天傳出了生產隊要殺豬的消息。原來,隊里養豬場一頭母豬癱瘓幾個月了,瘦得幾乎只剩骨架,但能吃能拉,一直死不了。飼養員想盡了各種辦法也不濟事,便建議生產隊長殺了分肉給大家吃。隊長一聽要殺母豬,連連擺手,然後指指公社的房子說:“不行,不行!”幾個壯勞力便慫恿說:“反正這豬已病了這麼久,下不出崽不說,每天還白吃豬草,而且再拖下去只會越來越瘦。”隊長聽了也覺得有道理,便交代說:“等我到區里開會時再辦,不能出聲。”( : )

  幾天後,隊長去區里開會了。下午收工,緊張而神密的氣氛便籠罩着全隊。小孩子們都無比興奮,相互間傳遞着殺豬分肉的信息,但不敢說出“殺豬”二字,有人便以“死豬”代替。於是便成了“我們隊上今晚要死豬。”一雙雙眼睛盯着公路上的一舉一動,生怕有人泄露了消息,引來公社幹部理抹。

  晚飯過後,隊上男女老少便把養豬場擠得滿滿蕩蕩。天上星星也不斷眨眼,彷彿為我們殺豬分肉而高興。女人們把平時煮豬草的大鍋洗得乾乾淨淨,男人則把水缸挑滿了水,小孩子跑前跑后忙着搬運柴禾,一切都那麼緊張而有序。待到夜裡十二點一過,料想公社幹部已進入夢鄉,殺豬的行動正式開始。三五個壯勞力把百十斤的病豬像抓小雞一樣提起來,刀是不敢用的,便拖入大毛坑,用早已準備好的鋤頭把豬頭按入糞水中。這癱豬死到臨頭也知道拚命掙扎,把一池糞水濺得遍地皆是。十幾個男人也不顧糞水臟臭了,隨便扯把青草擦把臉繼續戰鬥。只見那豬撲騰一陣后便沉了下去。

  男人們撈起死豬,用井水衝掉糞水。這邊大鍋里開水已燒得直冒煙,男人們取下兩扇門板,把死豬放上去用開水燙了褪毛。不多時一頭皮色紅黃的褪毛豬便躺在了案板上。然後開膛破肚沖洗下水,大解八塊,放入鍋中煮至五分火,撈起來剔骨切肉,開始擺堆分配。小孩子們早早地采了芭蕉葉、南瓜葉,按全隊53戶人家放好。分肉則是按家庭人口計算,全隊215人,每人大約0·5兩,好壞搭配,腸腸肚肚一樣不少。肉香一陣陣飄來,笑罵聲在村子里回蕩。

  許多人家早已準備了青辣椒,仔姜之類炒肉的菜,只待分到肉后便好下鍋。母親早已準備了泡菜炒死豬肉。由於是母豬肉,放入鍋中煮了很久仍然皮硬不熟,但也只能將就着炒了吃,一家人像過節一樣高興,更像是偷了誰家的豬肉一樣吃起來無比鮮香。

  全隊便這樣度過了一個難忘的,豬肉飄香的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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