辭歲

　　總有一段時光會在不經意間反覆出現，記憶中那時的一切都是那麼的分明，只是隱隱約約的一絲遺憾，宛如冬日的霧，開始只是薄薄的一層，籠在湖面上，慢慢的便四散開了。不知是什麼時候開始的，你的腦海里閃現了一個念頭：假如……

　　你知道這很危險，但你無力控制，輕快的腳步，因為沾濕了的鞋，開始變得蹣跚，曾經你追趕着歲月，如今是時光曳着你，一如你書桌上筆筒邊的那本台曆，起初，是一頁頁的撕，還不時地拿起筆記點什麼，現在是整本地扔進廢紙簍，因為鐘聲已然響過，新的一年又來了。面對一聲聲祝褔與問候，激情已隨時光的消逝而暗淡，你開始複製着：日子無所謂好壞，一樣的過。

　　是盤旋在心頭的一絲不甘，你努力回望，發現來時的路已然成了一道傷口，白日里你總是還能找到一些理由，穿行在嘈雜的人群里，在人們的目光中，依然是那麼一種無所畏懼的模樣。你努力的去躲避，至於躲避什麼？你也說不清。於是你開始睡不着，夜色不再寧靜，煩躁與日俱增，你時常失眠。

　　夢境里不斷變換又無從把握的場景，你努力地尋找肯定或者否定的線索，猶如當初學習幾何證明，終於，你漸漸明白，一切都是徒然。老師說的沒錯，只是科學是在一個假定的情景中，而生活，那許多的不確定，那一刻的心情，和這一時的想法，猶如兩股一冷一熱的氣流，缺少了水份，成不了雨卻成了漫天迷霧。

　　你還是有所期待地走着，打量着每一個從你身邊擦肩而過的人。歷史既然可以驚人地相似，那麼那種感覺也許會再現，你就這樣期待着，這個念頭或許支撐着歲月。你找到了一些證據，比如，原野的荒草一歲一枯榮，又比如歲月年年春夏秋冬循環往複的交替，只是由此想起了張若虛的《春江花月夜》：人生代代無窮已，江月年年只相似。你覺得傷感卻又很無奈。

　　該做點什麼了，讓鐘聲蕩滌心靈，讓心靈更純粹些，你這樣想着。懸念未必不好，比如UFO，總會引發些激情，在激情燃起的歲月里……，一想起這些，你的臉上便不禁漾起層層笑意。你翻開那本塵封已久的畢業贈言：“小錯可以防大過。”記得當時有些迷惑，只是那時年輕，未放在心上。年輕是無心無肺不知愁滋味還要獨上高樓，望盡天涯路的傻氣。

　　遠遠的，你感到了一絲光，和那份光所帶來的熱，那種溫暖而又不灼人的目光。象是期待中的，吸引着你靠近的慾望。然而，你又不知不覺地猶豫着，是的，你不知道你在猶豫什麼，只是以種種借口布置了一片迷霧，企圖阻止些什麼又象是企望發生些什麼。都說歲月無痕，而你卻覺得過去象兒時在紙上劃過的鉛筆，擦去的是黑色的線條，擦不去的是那片灰色。

　　假如……你這樣想着，卻什麼也不曾也不會發生。

　　其實，生活中並不存在假如，因為時光不會倒流。你徒然陷在你虛構的泥濘之中，迷霧或許是季節中的必然，然而並不可怕，可怕的是被迷霧碰傷的情感，那種潮濕的、晦暗的心境。如果過去一定要付出淚水的代價，那麼就痛快的哭一次，讓淚水洗刷往事的塵垢，還一個原來的你。

　　願“爾令我愛”（2012）的天空晴晴朗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