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夢

手機:M版  分類:抒情散文  編輯:小景

  多年前看《霸王別姬》具體情節已記不大清楚,但現在想起來依然感慨不已,想說兩句話的衝動。

  主要感動於裡面幾個男人之間的情感糾葛,也算是同性之戀吧,愛,超越政治、種族,時間空間甚而物種性別,呵呵。只要愛上了見佛殺佛,一切都阻止不了。

  人生如戲,還有什麼比這更能解釋這轉瞬即逝的短短几十年呢,我們中有人可以主宰自己一小半嗎。戲、現實誰又能分辨清楚其中微妙。只是有些人生活在現實中實在是在演戲,他的戲是現實社會決定的,終身沒有自己。有的人活在自己編排的劇本里,不管搭檔接不接,不管舞台背景配不配和自己的臆想劇情,這不重要,他要執意的演下去,雖然註定了是個悲劇人生,但卻是真實的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是么是完美主義,完美主義是一種執拗的堅持,是思想行為與世俗人格所格格不入的孤獨抗爭,是一種細弱卻堅韌的內在力量。完美主義是超越利害關係的靈魂寫照。是在自己的世界里演繹着自己的戲瘋子。

  而完美主義在現實主義的大語境里竟是那樣的邊緣,最後都是獨自咀嚼人生的凄涼。他們一生尋找着知己,而知己豈非不就是活在戲中的人,在某一個境界的角落裡,這要求實在太高了。

  陳蝶衣愛的是段小樓,他究竟也不明白,小樓是人戲分得很清,是活在現實中的世俗男人。但不管怎樣,投入了就是投入了,不容回頭,逼仄的世界沒有轉身的餘地,他自己也分不清自己是陳蝶衣或是虞姬,他的靈魂就是虞姬,那個小樓就是霸王。愛,是高尚神聖的,不容有一分半點的褻瀆。得不到也不願退而求其次,情願在每一個黃昏獨自顧影愛憐,自怨自傷。不管眼前的霸王是否霸王。愛,應該有它最完美的結局。那就讓他獨自來導演那剎那的美麗。

  文革結束后,師兄弟重新站在舞台上,恍如隔世,虞姬最後一次深情凝望后,於是血濺舞台,寶劍落地,愛情,終有了華麗的落幕,那一刎,精神和肉體上成就了虞姬。

  試問世間還有誰活得這樣自我。

  (二)

  心的空間如此狹小,袁四爺卻非要擠進來。他是一個不由自主的第三者,在我眼裡他是個君子般的第三者,他注重自己的感受,不脅迫任何人,他是一個不知何時就變成了不殺不足以平民憤的反動派。這個反動戲霸被推下審判席押赴刑場立即槍決的時候,他仍要保持自己的尊嚴。雖五花大綁,仍昂着頭,邁上一步京劇台步,以霸王的氣概走向人生的終點。只是革命群眾不會讓這樣的人陰謀得逞,喧囂的革命激情中,那一看似從容的台步卻踉蹌狼狽,頭顱也給按了下去。

  他也是完美主義者,死,不可怕,世道如此,總得似楚霸王那樣,氣壯山河吧,可惜他勉力維護的死法落得鬧劇收場,台下的人山人海台上的審判者卻儼然正劇嘴臉。

  這個第三者生前被陳蝶衣深深折服着,蝶衣在他眼裡是最完美的藝術,其實就是藝術的化身。

  鍾情就是這樣被對方獨特魅力所吸引,是一種高級的靈魂傾慕,他知道蝶衣不屬於他,他只為那個小樓而舞,但,那又有什麼呢,知己豈是低俗的佔有,

  袁四爺看似尖嘴猴腮,遠非善人的權勢人物,但他長期侵潤於古典藝術,大約是現代的戲劇博導類,是以內外自然散發出濃郁的貴族式的閑雅氣質。

  他們第一次的見面,他什麼也沒表露,而是討論着那一折戲應該邁五步還是七步。

  也只有袁四爺這樣的人物才懂陳蝶衣,那是為藝術而生,為藝術而活,他才是他的真正知己,他知道必須有一種距離才能曲盡其妙。

  電影中看袁四爺應該不是同性戀,但它唯美,陳蝶衣舞台上的風姿卓越,那一出物我交融的虞姬強烈顫憟着他的內心。人世間,千百萬人,能撞擊你心的又有幾人。有的人一生也遇不上。而袁四爺的遇見也算是一種造化。

  好東西,只可遠觀,不可擁有,我以為窮其思慮也無法擁有,那才是世間最完美的狀態,不患得患失則顯得直白無味。

  其實,有了愛意的精神的交流本身就很有距離感,在那若即若離中,你要猜度對方的心思,怕過於顯露自己的心跡、渴求,總要不自覺的掩蓋隱藏,這當中就有撲朔迷離之感。美從此產生。我又以為不自虐無法成就美麗,蝶的衣裳離不開蛹的痛苦,刻骨銘心的情感從來伴隨着深深的傷痛。

  袁四爺這樣的男子當然懂得:距離,距離。只有這樣,才不至於摔碎精緻的水晶。碎了,永遠也就碎了。世俗的我們老是在這琢磨不透中彷徨無計,甚而刺探追問,最後把最初都摔破。

  豈知他又何嘗不想擁有。

  ……

  秋天的一個月夜,醉意中,袁四爺和陳蝶衣盡興而舞,同樣的台詞,卻沙啞得不成腔調。依然笑,內里透出蒼涼的傷感。那一刻,一切升華。

  (三)

  一曲舞罷,蝶衣始終是小樓的蝶衣,小樓依然是菊仙的小樓。袁四爺,那個骨子裡的霸王依然是貴氣閑雅的袁四爺,只是誰也無法洞察他那內心深處的失落惆悵

  每個人固執自己的靈魂堅守。

  不過夠了,人生中一次靈魂的伴舞已足夠。心的世界,有人留下,有人走了,有人永遠也沒進來。

  戲檯子上的霸王選擇了世俗生活,卻抹不掉蝶衣的陰影,菊仙一生都在和一個男人爭奪着自己的男人,

  袁四爺這個真正的霸王永遠也走不進蝶衣的心,最後落得了吃了槍子的‘可悲’下場。整整一個反革命。

  人戲不分的虞姬堅持留下,堅持着孤獨的起舞,那一折“賤妾何聊生”已靈魂附體。抽離了只有軀殼。

  墨枯筆澀,心下慨嘆三個男人的愛情,靈魂深處的知己,最後只是無人的舞台上,空寂中一個聲音盪過來:“大王,快快將寶劍賜予妾身……”碧血凝塵,光柱蒼白,無人喝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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