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機:M版  分類:優秀散文  編輯:pp958

  每天上班途經公司附近的天橋底下,都能看見一個眉清目秀,稍微捲髮的女子,她長得極其清秀,可是青白的臉色卻讓人看起來覺得不太健康,滿臉的倦容。她身材瘦削,個子也不高,大概就一米五多一點,小巧玲瓏的樣子。

  我猜想她應該是一個流浪在外的女子。她沒有任何傢具,沒有可以抵擋風寒侵襲的四壁,沒有可供煮食的鍋碗瓢盆,只有幾個紅白黃黑摻雜一起的破膠袋,凌亂地掛在樹梢上,周圍零散地擺放着幾個白色的泡沫箱子。有大的有小的有些已經被撕爛了,胡亂地扔在地上。

  她連一張乾淨的睡床也沒有,在綠化帶胡亂纏繞着植物植被的空間,有那麼點空出來的地兒,她把一張不知從哪裡揀來的破爛席子鋪在潮濕的空地上。再加鋪了一張髒兮兮的爛棉絮,床上的被子,被套的面料看得出來印染着大朵大朵的紅牡丹,只是上面沾滿了污垢,灰黑色的烏漬將原本艷麗的顏色覆蓋掉了。無法再辯別出它嶄新時的真實底色。我想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了,對於一個流浪在外的人來說,寒風呼嘯冰雨凜冽的冬季里,有一個溫暖的被窩躺着歇歇才是最實誠的。

  一連數日,每天都差不多那個時間段經過那座天橋底。每一次我都會有意無意去張望那個似乎被全世界遺忘了的孤獨女子,我不敢一直站在原地直視她太久,目光偷偷探詢片刻后就立馬回收。我將腳步放得很慢很慢,好奇心的驅使下,我想探究她到底在幹些什麼,我看見了她的小嘴一直在抑揚頓挫地嗡嗡嚅動着,對着一棵樹或者是一朵小花?還是一個破膠袋亦或是一片爛了的泡沫箱片子?她在自言自語!語氣中亦緩亦急,喋喋不休,罵罵咧咧的,偶爾配合著使用一些肢體語言,煽動一些小動作。是的,我可以斷定她是在對着某一個不固定的物體在自言自語。我在想,她是不是曾經受過某種傷害?是不是哪一次失意的情感刺激過她?或者想像着自己此時此刻正在教育着自己的愛兒?又或者是在思念家鄉想念她的親人呢?

  我站在那兒靜靜的看着她,我不敢太明目張胆地注視她,我生怕我無禮的注視一不小心驚擾了她平靜的時光。我只能站在遠遠的地方,躲在一片花叢綠葉背後,好奇地關注着她。曾經有過剎那間的衝動,嘗試着走到她的身邊,找個空地兒坐下,陪着她叨叨家常嘮嘮閑話。

  可是,最終的我還是沒有勇氣去驚擾她。

  今天,我又在那個時間打那座天橋底下經過。我看見她一頭烏黑的捲髮散落在污穢的被窩外。她瘦削的身子安靜地蜷縮着,臉龐五官藏在被窩內。她還在酣睡中吧?或許在做着一個甜滋滋的美夢?夢中有美味的早餐,有噴香的煎雞蛋,有可口的牛奶和誘人的火腿三文治?或是夢見了躺在自己家中寬敞而溫暖的席夢思床上?也或許,她什麼也沒有夢到,只是安靜地睡著了,一夜無夢到天亮。

  起風了,天空陰沉着,悶熱的空氣被突如其來的強冷空氣一掃而光。

  南方的四季,並不如北方的四季那樣涇渭分明。北方的四季,可謂是春有櫻花爛漫,夏有金蟬鳴唱,秋有碩果墜枝椏,冬有雪景漫天涯。南方的四季中,冬季算最短,還未曾感受到冰冷的氣息撲面而來,就已經迎來了綠意蔥蘢的春季了。一如此時,時值冬令時節,卻如同一位步履蹣跚的耄耋老者,蹉跎着歲月的轍痕,緩緩步入微寒的冬季。

  雖然南方這冬姍姍來遲。我還是有點擔心這位孤獨的女子,可曾備有禦寒的冬衣?那張破棉絮,能否為她抵禦這寒冬的凜冽呢?

  即便我給予她再多的關注,我終究只是一個渺小的局外人而已,除了情感上滋生出一絲同情與憐憫之情以外,再也給不了她更多有力的幫助。我想她需要的是整個大社會的關愛與包容,希望政府或某些慈善機構能夠為這些失去家園的朋友伸出溫暖的橄欖枝,助他們一臂之力,幫助他們找到失散的親人,重回曾經溫馨的家園。

  我也曾有過校仿她的念頭,做一個像她那樣浪跡天涯心中了無牽挂的女子,過自己的生活走自己的路,可我畢竟有個尚未成年的孩子還有一個家,我還是要回到我波瀾不驚的生活軌道上,按步就班的上班下班吃飯睡覺。

  是的,做不了領袖就做個平凡的卒子吧!看不破紅塵就繼續為生存疲於奔命吧!

  籍此,為她,祝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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