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小小說 > 精彩小小說 > 冬釣鱈魚

冬釣鱈魚

手機:M版  分類:精彩小小說  編輯:pp958

  時間:2013年2月15日日

  地點:羅德島韋克菲爾德(Wakefield)漁港

  一提起鱈魚,久經逝去的歲月又影子般地閃在我的腦海里。那是文革中期,我們一家5口生活在不大的兩間平房內。記的有一年的冬日,離春節還有一天,家裡家外已經被過年的氣氛染濃了。家家戶戶都傳出了“砰砰啪啪”剁肉餡子的聲音,許多小朋友憋不住跑到雪地上劈里啪啦地放起鞭炮來。我坐在媽媽旁邊,雙手托着下巴,咋着嘴,傻愣愣地看着媽媽包餃子。我說:“爸爸哪?”媽媽說:“你爸爸拿着魚票去買魚去了。”我用手指捏了捏從前額流下來的長發,天真地說:“一定有我喜歡吃的刀魚和黃花魚!我已經有好幾個月沒吃到魚了,過年真好。”不一會從輕快的腳步聲判斷,是爸爸回來了。我撲過去就喊:“爸爸!爸爸!買到魚了嗎?”“買到了。你們猜猜我買到的是什麼魚?”“刀魚和黃花魚。”我和妹妹異口同聲。爸爸把沉重的包放在地上,迅速地打開,愉快地說:“看!我買到一條大鱈魚。”我眼巴巴地看着爸爸把一條三四斤重的黑灰色有着大腦袋的魚從包里拿了出來。妹妹把一根指頭按在下嘴唇上,好奇地說:“鱈魚是什麼魚?好吃嗎?”爸爸眯着眼邊笑邊點頭,說:“鱈魚就是肉像雪一樣白的魚。”那天的晚飯我第一次吃到江南風味的紅燒鱈魚,是爸爸做的,鱈魚的肉和爸爸說的一樣,雪白雪白的,質嫩味香,比刀魚黃花魚好吃多了。從那時起,鱈魚這兩個字就永遠地留在我的記憶中了。

  到美國以後,我才知道美國也有鱈魚,並稱之為大西洋鱈魚(atlanticcod)。鱈魚喜歡生活在冷水中,所以主要分佈在美國東海岸的北部,從馬里蘭州一直到緬因州。幾十年前在麻省鱈魚角(CapeCod)往北,一年四季都能釣到鱈魚。由於污染和過渡捕撈等原因,近十年來全世界包括美國在內的鱈魚數量急據下降。天暖的季節比如夏季在美國東海岸北部釣到鱈魚就變的極為少見了。要想釣到數量可觀的鱈魚,只有等到秋末或者冬季。因為在這段時間內,成群結隊的鱈魚會陸續地遷移到美國東海岸北部的近海生兒育女。說也奇怪,近幾年羅德島周圍的海區已經成為鱈魚首選的居住區。原先被稱為鱈魚故鄉的麻省鱈魚角現在已經被鱈魚們忘記了。

  我是2011年的冬季開始到羅德島釣鱈魚的。雖然我第一次釣鱈魚就釣到了當天在那條船上最大的(大約20磅左右),回頭細想,就大小來說比起別人釣到的40-50磅的差距甚遠。於是就有一個夢想,幻想着有這麼一天,天公作美,我們幾位遠道到羅德島釣鱈魚的漁翁都有好收穫,釣鱈魚釣得胳膊酸,魚大的抱不動。

  有了這種難捨的羈絆,從今年年初我就密切注意着羅德島的鱈魚漁情了。和我的想法合拍的是今年的鱈魚漁情比2011年的好的遠,經常有全船鱈魚釣爆的報道。尤其是上幾周,只要漁船能出海,釣到鱈魚限量(魚的長度至少22寸,每人每天只能獲十條)的漁翁大有人在。令人難以置信的是我周圍的幾位釣魚鐵哥們對釣鱈魚已經到瞭望眼欲穿的地步。我被漁友們熱火朝天的釣魚乾勁激發的笑從心裡來,當時的心情就像在1942年遭災的中國河南,3天沒吃飯,餓的我肚皮貼着脊梁骨,生不如死的。突然,有人偷偷地往我懷裡塞了一個5斤重的香味撲鼻的熱噴噴的肉火燒。

  今年冬日的大海和往常一樣,大部分時間都泡在大風裡,一個星期能有兩天適合船釣的海況的日子就像中了喜彩,燒高香了。沒想到這樣的好日子讓我們遇到了。2月12日清晨,我打開計算機,迎面而來的羅德島周圍海況勾人眼目。預告:明天(2月13日)海浪2-4尺,微風。我馬上把這個好消息通過電郵告知漁友們,強調明天是釣鱈魚的佳日,機不可失,耐心等待着他們的反應。沒多久,接到回電。小鄭和老張勉強表示同意,老余有要事纏身沒法成行。我只好強忍着打消了釣魚的念想,把希望寄托在2月15日上。

  2月14日晨,我打開電腦,發現昨天幾條釣鱈魚的漁船戰果輝煌,都是全船漁翁釣爆。儘管悔得我腸子都青了,還是把這消息通過電話在第一時間告訴了小鄭。從電話里聽到小鄭樂的咯咯笑個不停。我用手抓了抓頭髮,有些茫然。別人釣到的魚他高興個啥?好心過分了吧?就開始擔心他別樂得把腸子都樂了出來。

  我立刻電話聯繫船長,船長告訴我2月15日的船釣是板上釘丁的事兒。我機不可失地立馬定了三張船票。除我以外,還有老余和小鄭。老張正在按排工作,暫時定不下來。但他表示盡最大努力爭取和我們跑一遭。

  2月14日中午老張來電。他千叮嚀萬囑咐:“這次釣魚千萬別把我漏下。”看了嗎?什麼是鐵竿漁友?這位就是一個。我立刻在百忙中為老張買了船票。為這樣的鐵竿漁友服務我心甘情願。當天下午3點左右,我正在忙碌中,船長來電了,說:“漁船明早要提前2個小時開船,也就是清晨2點鐘。”最後還神秘的加上一句:“從我的內應得知,明天羅德島周圍的幾條釣鱈魚的大漁船都紛紛提前一小時開船。所以我們必須提前2小時出發,趕在他們前面佔個好位置,釣滿了鱈魚早早收工。”聽起來好像這次釣鱈魚是手到擒拿馬到成功的事似的,象是去拿魚,不是釣魚,心中又添了幾分喜。我顧不了那麼多了,放下手中的事情轉身就往家裡趕。在路中把這消息告訴了那三位漁友,還聲嘶力竭地反覆強調,說:“務必今天傍晚6點鐘出發。”

  本來計劃晚上7點鐘出發的,現在不得不改成6點。回到家后,我就想:“恐怕提前2個小時到達漁碼頭佔個好位置的設想就要泡湯了。”就有點不甘心。加上老余在電話里含含糊糊的回答,估計6點鐘很難準時出發,擾的我心亂如麻。那時節,興奮和擔憂宛如兩位拳擊大師,在我的大腦里開始了12個回合的拳擊大賽,頭上彷彿頂了個蜜蜂箱,周圍有成千上萬隻蜜蜂飛着,“嗡嗡嗡嗡”那令人討厭的聲音就開始在我的腦里腦外響了起來。我時而忙的猴急,時而傻愣着,攪的我往車上裝東西時都丟三落四的。也不知道吃沒吃飯,仰頭便看到掛鐘上的時間已經5點多了。不得不心急火燎地穿了件厚衣服,帶着下班后的土臉,悶着頭就往老張家趕。開車時還忘不了給老余和小鄭打電話,生怕他們在回家的路上貪玩,或者被漂亮小姑娘給勾住什麼的,把時間給耽誤了。令人吃驚的是這二位已經回家了,話中有奇的,似乎他們正在等我呢。性急的我在那一刻若似服了一粒定心丸,腦子裡的拳擊大賽也停止了,頭頂上的蜜蜂箱也落去了,心裡充滿的是出征前的興奮,激動和快樂。

  我不得不在這裡表揚一下老張,他早就把漁箱和漁具放在他家門口的馬路邊等着我了。哥倆上車后又吹又侃。先把汽車開到加油站,就在我加油的功夫,情緒好的老張還特地下車,買了兩大瓶星巴克(Starbucks)冰咖啡,其中一瓶是專門慰勞我的。不知為什麼喝了朋友送的咖啡感覺特別香美,心中快樂的程度也高了許多,而且人高興時間也跟着高興,一轉眼和老余小鄭約會的地方到了。我順勢在停車場上把車停穩當了,然後衝出車外和老張東張西望地尋了起來,就差爬在地下往汽車肚子底下瞅了。“不對啊!根據他倆剛才電話里的口氣應該到了呀?”我不得不折磨起了我那黑莓手機。電話中得知,原來這倆位老兄剛剛上路,聽那說話的口氣正在不緊不慢地悠着那。我“氣”不打一處來,聲音中浮着急和埋怨。還好,大約過了5分鐘老余先來了。他老兄笑着先給我來了一頓安慰,什麼有足夠的時間啊!什麼說不定時間太充裕還不得不到咖啡店去聊天呀!什麼擔心太多人老的快,等等。還別說,他那慢條斯禮的話還真有安定藥片子的功能。瞬間,憋着一肚子的埋怨話又被強咽了回去,我的心又軟的成了棉羊心了。

  我們聊着聊着10分鐘過去了,小鄭還沒有來,急的老余也兜不住了。他剛要從口袋裡掏出催命的手機,只見小鄭開着他那輛老爺車晃晃悠悠地朝我們開了過來。我急忙把車門打開,準備幫着小鄭往我的汽車裡搬東西。眼前的大冰箱瞪着大眼睛,看得我直掉頭髮,心發慌。我三番五次提醒他帶小冰箱的,他竟然不聽。看着他那比我的大了兩圈的冰箱和我那不怎麼大的汽車,我心裡就開始犯嘀咕,就自然而然地扯着嗓子埋怨起來。小鄭真是好脾氣,一個勁地頻頻點頭,承認“錯誤”的態度好極了。還真虧了老張和老余,像排積木遊戲似地魔術般地真把我們各自帶來的冰箱放進了車裡。在那一刻,隨着心裡的一塊石頭落了地,我反而開始表揚起了小鄭,說他人聰明,有先見之明。還說多虧了他帶上大冰箱,否則我們釣多了魚也沒地方放。咳!人的嘴兩層皮,說好說壞看情緒。看到了這些釣魚的患難兄弟我心頭上就燃起了衝天的歡喜,就在我那鐵駒的腦後勺輕輕拍了拍。我那匹野馬立刻情緒高漲,仰起了頭,瞪亮了大眼珠子,一溜煙就消失在月光里了。

  車外星光燦爛月圓燈明,車內哥幾個胡吹鬍侃海闊神聊。尤其是老張,天生說相聲的料,他講起故事來慢聲細氣的,不是擠眉就是瞪眼,手舞足蹈的都嫌棄我的汽車太小,表演時幾乎把我那汽車裡的每一個角落都摸了一遍,羞的我的汽車恨不得再長大一圈。先不提他那滿是幽默的話匣子,單是他那講故事時的表情就會讓人看了笑的肚子疼。有幾次聽到了好處我都忘了是我在開車,激動的連踩在油門上的腳板子都使足了勁,我那汽車“嗖”的一聲就飛了起來。就招來了老余那瓮聲瓮氣的斥罵聲:“好好開車,把你那兩隻耳朵給我閉緊了,現在還輪不到你聽故事的時候。”然後就咯咯咯地笑。我心想:“提醒的對,別把警察給招來。”然後就開始低聲哼起小調,彷彿天生就喜歡挨罵,不挨罵骨頭就會酥了似的。

  一路上還算順利,當汽車到了紐約市的地段,路面上的情況就完全不同了,好像地震即將發生似的,大大小小各種各樣的機動車輛突然像逃難似地從四面八方潮湧般地注入我們所在的窄小的路面。蜂屯蟻雜的讓人看了血壓直線上升。開始汽車還在慢行,以後就像舊日中國有着一雙馬鈴薯小腳的八十多歲老太太在爬山,走兩步歇三步的。就這樣1個多小時過去了我們才剛剛進入紐約市內。我看了看時間,已經半夜11點多了,急的我額頭上頓時冒出了冷噴泉,嘴角也開始抖了起來,不由自主地嘟嚕着:“這怎麼是好啊!船長千囑咐萬囑咐這次船釣提前兩個小時開船,要求我們凌晨一點半鐘一定趕到。照這樣開下去是無法準時到達漁碼頭的。”還是小鄭沉得住氣,胸有成竹地眯着雙笑眼,說:“不要慌,如果我們真不能按時趕到碼頭,可以提前給船長打電話,他們會等我們的。”聽他那口氣彷彿船長就是他家的親戚,我的心情立刻安靜了許多。我剛想用手擦一把額頭上的冷汗,正在打呼嚕的老余突然夢中發話了,他粗聲粗氣斷斷續續地說:“沒——事的,我——們的汽車正——行在我過去上學的地——段,擁——擠是正常的。再——走個幾英里,路——況會——好的。”說完,他吧嗒了幾下厚嘴唇,又把長舌伸出來舔了舔唇邊,頭扭歪着又繼續打起呼嚕來。我想:“好嗎!在夢鄉里也忘不了發號施令。”果不其然,沒多久路面上的汽車越來越少,我那汽車就像一匹從圍欄籬笆圈裡慌逃出的駿馬,“嗖”的一聲朝着希望的遠方奔去。

  出了紐約城,透過撕開黑夜的燈光望去,我愕然醒悟,我們正駛入另外一個完全不同的世界。大路兩邊原來的高房矮屋已經變成了綿延不斷的雪丘雪嶺,逶迤起伏的。樹叢和田野也被老天爺打扮成了茫茫無際的林海雪原了。雖然路面上看起來光禿禿的,但在燈光的照耀下閃着雪白的光。路兩旁到處是厚厚的積雪,有的高大似城牆,有的像搖搖欲墜隨時都會塌陷的雪丘。回頭看一看,一望無邊的公路上只有我們一輛汽車孤苦伶仃地行着,路面上陰森森的彷彿空氣都凍住了。此時,我們這輛汽車就像在冰窟窿里迷行,令人看了心裡寒的發顫,牙齒格格打戰。這時侯開車的是剛剛睡醒覺的老余,正吧噠吧噠擠着睡眼,打着哈欠。我就啰啰唆唆地囑咐他把眼睛睜大一點,開車慢一點,生怕我那汽車一不留神變成雪橇車衝進路邊的雪宮裡去。就這樣擔驚受怕地緊趕慢趕,終於在1點40分左右到達了碼頭。那會兒,停車場已經排滿了汽車,我們不得不把汽車停在停車場小路的當中。當我們把漁具搬到船上才知道我們哥四個是最後的幾位上的船。當時,船幫子上幾乎插滿了漁竿。我們只好把漁竿插到別人挑省下的釣位。在忙碌中,我粗眼看了看這條漁船,有70多尺長,是我們去年乘過的那條,水手也是老面孔。

  羅德島海邊冬天的寒夜真冷,用天寒地凍滴水成冰來形容也不為過。如果往空中潑一盆熱水,落到地下的一定是一片片的冰稜子。也就是打了幾個飽嗝的功夫,我們被凍的曲着腰哈着氣搓着手,不得不跳着狐步往船艙里鑽。

  艙內撲面而來的是暗黃色的燈光,污濁的空氣和沸沸揚揚的話語聲。裡面有兩張大方桌,桌上堆滿了大包小包。桌子旁邊有帶墊子的條椅,椅子上簇集着三十多位漁翁,像花瓣圍繞着花心似的親密的難解難分。我們不得不厚着臉皮在花瓣的夾縫中擠出了點空間窩了下來,也做了一回花瓣。屁股蛋子還沒坐穩“吐吐吐吐”漁船晃擺着開動了起來。我心裡咯噔一下,心想:“好懸呀!如果再晚到十分鐘,這魚還真釣不成了。”

  由於7個多小時的長途跋涉和擔驚受怕,我感到頭暈腦脹兩眼冒金星,不得不把兩臂攤在方桌上,頭埋在臂圈裡。就這樣還沒忘記翹起那好奇的耳鼓竊聽着周圍漁翁的切切細語。開始心情隨着漁翁們的興奮而膨脹,後來想起我們的那些被別人挑省下的釣位,心裡就犯堵,就感覺到空落落的,惆悵迷惘的,宛若心裡被壓上了一塊厚厚的鐵板。不過別擔心,沒過多久我已經懵懵懂懂半睡半醒的了,就開始幻想着別人不喜歡的釣位原來是最好的釣位,釣到的鱈魚比其它漁翁多得多。

  漸漸地我進入了夢鄉,作了很多釣魚的美夢,具體的細節記不清了。突然我掉進了正在發怒的大喇叭里,急忙睜開睡眼,原來老余正扯着大嗓門衝著我的耳朵吼呢:“醒醒,快醒醒,漁場到了。”果然漁船已經減速了。我用手摸了一把臉,擦去了嘴角流出的饞液,站起來跌跌撞撞地朝艙外跑去。那時節,大多數的漁翁已經站在自己的釣位旁邊。小鄭和老張也在釣位旁侯着了。應該在這裡交待一下,如果面對船頭,老余,小鄭和老張的釣位在船的右側離船頭7-8米處。我則擠在了船尾的中間的地處。

  我看了看手機上的時間,已經凌晨4點多了,天色仍然漆黑漆黑的,一陣緊似一陣的寒風像無數雙鋒利的貓爪在我們的臉上脖子上瘋狂地刨着,凍的漁翁們一個個抄着手,縮着脖,弓着腰,雙腿哆嗦着,彷彿把一天的精神頭都抖落了。此時,浪花也失去了往日的溫柔,使着勁拍打着船幫子發出“嗚嗚”的狼嚎般的叫音。

  又過了一會,發動機的隆隆聲淡去了,隨着一聲長鳴漁翁們噼里啪啦地把鉛墜和帶魚餌的漁鉤拋入水中,然後用胳肢窩夾着漁竿,袖着手等着魚兒咬鉤。等啊!等啊!都大半天了連咬鉤的都沒有。就在這個節骨眼上,喇叭里傳出了船長的聲音,意思是魚不咬鉤是正常的,因為鱈魚在黑夜一般是不進餐的。聽到了這一席話后許多漁翁都搖着頭,陸陸續續地躲進艙內休息去了。

  不過甲板上仍然有十幾位漁翁堅持着,想碰碰運氣。我就是他們中間的一員。我把漁竿支在甲板上,雙手抄在衣袋裡,縮着身子湊過臉去和我左邊的白大哥搭訕。原來這位白大哥家住在康州,每年冬天到羅德島海域釣鱈魚多次,是釣鱈魚的高手。他告訴我,就在兩個星期前,在這條漁船上,他釣到了10條鱈魚的限量,最大的近30磅哩。他還說:“看今天這個架勢魚少不了。”就他最後這句話,像一粒火種穿入到我的心中,把我對這次船釣的擔心突然燃成了手到擒拿的慾望的火花,徒然渾身上下充滿了活力,彷彿置身在溫暖的春天裡。我敬佩地多看了這位白大哥幾眼,一米八多的身高,建壯的體格,方方正正白裡透紅的寬臉膛,彎彎的細眉毛下閃着一對平易近人的一天到晚總是微笑的月牙形小眼睛,鼻子不大但尖挺,四方大口配薄唇,稀稀的棕色鬍子分佈均勻,粗粗的膀臂末端是一雙滿是肌肉疙瘩的老虎鉗子般的大手。

  “吐吐吐吐”陣陣船鳴聲打斷了我的沉思,在我們的不遠處有一條漁船正朝着我們駛來,船上燈火輝煌人影晃動。白大哥用手指着這條漁船,做着鬼臉說:“看見了嗎?就是這條船,本來是早晨4點鐘起航的。這次為了佔個好位置提前了一小時出發。但他們做夢也沒想到我們的船長已經知道了他們的計劃,馬上把離港的時間改為凌晨2點。”果不其然,這條漁船圍着我們緩緩地轉起圈來,最後在離我們200米開外拋了錨。

  我們這條漁船上有3位水手,我不得不對其中一位多交待幾句,因為他是我在這麼多年的釣漁生崖中遇到的唯一的一位天真活潑幽默淋漓鬼馬精靈的水手。這位黑小弟年齡在30歲開外,一米七五的身材,圓滾滾強壯的腰身,有一副橄欖球樣的演滑稽劇演員的面孔,五官朝臉的中央集中,彷彿哥幾個交頭接耳有要事商量似的,兩隻滴溜溜轉動不停的嬰兒般的機靈的大眼睛透出的光澤忽而天真,忽而狡黠,就像組成繩索的繩線一樣糾纏在一起無法分清,細細的弓眉,淺黑色的臉膛溢出了紅撲撲的光澤,大紅棗的鼻子下是厚厚的上嘴唇,下嘴唇薄而富有曲線性。我寫着寫着他竟然從我的筆尖中走了出來,邁步到了甲板上,雙手還拖着一個大約有六七十磅重的大麻袋,裡面裝着滿滿的有茶杯口大小的蛤蜊。他看到我凍的直哆嗦,就笑着湊到我耳邊,說:“再忍一忍,到黎明的時侯魚多的會忙得你顧頭不顧尾。”他打開了麻帶口,從裡面拿出一隻巴掌大的蛤蜊,在船幫的鐵稜子上磕的錚錚作響,汁液四濺,一揚手破裂的蛤蜊就落入水中。然後拿起另一隻在我眼前晃了晃,擰着眉毛笑嘻嘻地說:“看見了嗎?這可是活的蛤蜊,是我們的秘密武器。用它來誘魚還能沒得釣?”我嘆了一口長氣,說:“如果水底下沒魚怎麼辦呢?”“怎麼會哪?船長說了,聲納探魚儀上顯示船底下都是魚。你們就等好吧!”沒多大一會,黑小弟把那麼一大麻袋的蛤蜊都扔進了我們旁邊的海水裡,然後就哼起了小調,翹起腳板子跳起來踢踏舞。看到這一幕我信心倍增,心想:“就衝著這麼一大麻袋的蛤蜊,怎麼也能釣到幾條鱈魚吧?”

  時間一分一分地過去了,我在漁鉤上換了幾次新鮮蛤蜊肉,魚兒仍然不咬鉤。我旁邊的白大哥沉不住氣了,換上了挪威香蕉假餌,並不斷大幅度地挑動着漁竿,沒用,也不上魚。突然,黑洞洞的寒夜的盡頭跳出來了一條金龍,扭着腰身翩翩起舞着。然後濃霧籠罩的地平線上漸漸地泛起了魚肚白色。就在這時,大喇叭傳出了船長的聲音:“船艙內的漁翁注意了,現在是開始釣魚的時間,魚兒隨時都會咬鉤的。”沒多久,艙內的漁翁們都走了出來,站在了自己的釣位旁邊,一個個手握漁竿氣宇高昂聚精會神地等待令人激動的時刻。時鐘滴答滴答地走着,甲板上一片沉寂,漁翁們似乎都屏住了呼吸,只有海浪在低聲歌唱。

  我們耐心地等啊等啊,魚兒沒了蹤影,船長期待的奇迹沒有發生。那時節,水霧在海面上慢慢地層層疊疊地螺旋狀升起,朝陽也從天邊露出了它那童稚般的嘻皮笑臉,數條粗大的金蛇在東方的蒼穹上下翻滾,一條一條的密密麻麻層層疊疊的厚雲帶,宛如一顆顆歪躺着的青蒼蒼的白樺樹從天邊上壓了過來,不一會,壓在了我們的頭上和心上。就在這時,大喇叭里再一次地傳出了船長的聲音,原先的興奮和希望都沒有了,取而代之的是不快,低沉,呻吟和沮喪。船長說:“今天很不幸,水底下到處都是魚,就是不咬鉤。我們只好到別的釣點碰碰運氣了。”船長的話音還沒落,甲板上繞滿了“唉————”的嘆吁聲。你想啊!我們提前2個多小時出發,在黑幕沉重的大海上等了3個多小時,為的是多釣幾條魚。誰曾想到原來是竹籃打水一場空啊。我扭過頭去特意地瞅了瞅黑小弟,他所到之處都是翻了白的眼珠子。黑小弟似乎司空見慣,表面上看起來到安之若素的,兩個大眼球噗噠噗噠上下跳動,用塗著蜜的笑挑動着我們的心,軟聲細氣地說:“不是我們的錯,是魚兒的錯,它們不喜歡你們。不過,常言說的好,這一波魚沒趕上不是還有下一波嗎?別著急,麵包會有的,魚兒也會上鉤的。”

  當漁船再一次行駛起來的時侯,漁翁們都紛紛躲入艙內了。一個個搭拉着腦袋怨聲載道着,有的苦笑,有的凄然,有的嘖嘖低語,有的呻吟。在那一刻,我就在想:“人的變化真大,幾個小時前一個個精神抖擻的像衝鋒陷陣的勇士,怎麼突然間就頹喪的像敗下陣的殘兵剩勇了呢?”

  這麼大半天的站在冬日寒夜中的我此時感到又困又累,趴在艙內的方桌上就好像住進了6星極的豪華酒店那樣幸福。不知為什麼,我的心裡還忘不了惦記着船長和水手們。我在想:“為了讓我們能釣到魚,船長真的盡了力了。有時往往是事與願違,期待的越高,失落的就越大。至於釣魚嗎,有時就像賭博,釣到釣不到只有天知道。”我想着想着迷迷糊糊地睡去了。當我醒來的時候,漁船已經減速,船艙內就剩下我們哥四個,他們三位正打着呼嚕,迷在夢鄉里。我大呼小叫地把他們喊醒,踉踉蹌蹌地來到我的釣位,此時天色已經大亮。

  “嗚——”的一聲長鳴,激動人心的時刻來到了。漁翁們爭先恐後地把帶餌的漁鉤鉛墜使着勁地往水裡扔。我下鉤的動作稍微慢了一點,就聽到黑小弟扯着嗓子在喊,那聲音高的彷彿非要把天喊塌了下來為止似的:“不得了了,船頭到處都是魚,竟然一竿釣上來兩條。”“那邊也上魚了,個頭大的驚人。”大家聽到他那一驚一乍的話語便一個個啞然失笑。船尾處的漁翁們包括我在內,都顛着腳尖,伸長了脖子往船頭瞅着。我旁邊的白大哥看到后,手捂着嘴,咯咯咯笑彎了腰。我問:“釣到的鱈魚大不?”“大,不過都是狗鯊。”就在我一愣神的功夫,站在船尾兩側的漁翁們來真格得了,漁竿被魚拉的像彎月。我看在眼裡,急在心上,握着漁竿的雙手也開始顫抖起來。“砰砰砰”魚也開始咬我的鉤了,我及時抬竿收線,漁線末端上鉤的魚在拚命掙扎着。“這是一條大魚。”我有些喜出望外了,於是就用力地收線。已經把漁竿拉成了圓圈了,漁線則動也不動。我用手拍了下腦門,“唉”的一聲就嗟嘆起來。原來漁鉤鉤底了。我機不可失地把漁線拉斷。記得前年冬日釣鱈魚的時候,我也有幾次漁鉤掛底。因為準備不足,不得不等着水手幫我綁魚鉤,錯過了那麼多釣魚的大好時機。接受上次的教訓,這次我是有備而來的。我像自動化機器似的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把事先綁好的漁鉤引線和鉛墜連接在我的漁線末端,鉤上魚餌,一揚手,鉛墜帶着漁鉤就扎入了水中。我往四周瞥了一眼,漁翁們都在頻頻上魚,急的我剎那間腦們上的汗珠瀑布般地湧出。“砰砰砰”我的鉛墜剛沉到水底魚又咬鉤了,幾乎和剛才的一模一樣,魚上鉤了,但也掛底了。看來我的眼前的水底是一片珊瑚礁。在我把漁線扯斷,換上漁鉤和鉛墜的同時,連黑小弟都看不下去了,說:“朋友!換個地方釣,快!”我只好搖着頭嘟着嘴擠進離船尾不遠的船的右側,我兩邊的漁翁真好,都主動往旁邊靠了靠,給我滕出了些空間。我二話沒說,手一揮,漁鉤和鉛墜已經在水中了。但奇怪的是,漁線鬆鬆垮垮的,鉛墜半天落不到水底。突然,我眼前的漁線變得精神起來,直挺挺的一股腦地往水裡鑽。“有魚!”我暗暗歡喜着,拚命地搖起漁輪。不出所料,不一會,一條五六磅的有着灰綠皮膚,上面滿是棕色的銅錢大小斑點的鱈魚被我拉到甲板上。我剛把釣到手的魚放入我的冰箱,船長拉響了起航的鳴笛。周圍的漁友發出一片嘖嘖的噓聲。意思是在這麼好的漁窩還沒釣夠哪,為啥又要換地方呢?

  我問了問旁邊的白大哥,這一波魚釣了幾條?他訕訕地乾笑了幾聲,搖了搖頭,然後不高興地板起了臉。我知道我的問題刺疼了他了。看到不遠處有位70歲的老翁滿面紅光有說有笑的,便走過前去問他同樣的問題。他竟然高興地扯起了嗓子,說:“還不錯,已經釣到3條了。”然後主動翻開冰箱給我顯擺,還用帶鉤子的眼睛掃着周圍的漁翁,意思是過來看一眼,宛若戰爭片中打掃完戰場后的士兵在炫耀自己繳獲的戰利品一樣。我正想到興處,老張笑吟吟地跑了過來,也向我表功,說:“我連上鱈魚三條,不過都不夠尺寸放掉了。小鄭和老餘一條沒釣着。”我說:“剛才黑小弟吆喝的驚天動地的,說釣到的魚又大又多。不是嗎?”老張連連擺頭:“沒那事,他在那做廣告呢。釣上來的大都是些小魚,只有一位漁翁連續釣到兩條夠尺寸的鱈魚,個頭也不算太大。”想到該輪到我顯赫了,就打開冰箱讓他看我釣的魚。我當時就在想:“衝著這條魚,這次船釣就算沒白來。”

  此後,漁船又到了至少四個釣點。每到一處只有三三兩兩的漁翁釣上魚來。而且每當漁翁們釣上魚來時,無論是什麼魚,無論釣到的鱈魚有多大,都會招惹來黑小弟呼天喚地的伴着激動和興奮的驚叫聲。彷彿魚多的要把漁船撞沉了似的。慢慢地我們對黑小弟的表演的伎倆變的麻木了,失去了興趣,就像童話《狼來了》故事中的農夫們。

  不知為什麼,在那段時間裡我們這七八位在船尾釣魚的漁翁倒霉透了,釣到魚的好事情總是躲着我們。我們使用了各種招術,比如頻頻在漁鉤上換上新鮮的魚餌,把漁鉤和鉛墜往遠里拋,用不同的手法挑動帶魚餌的漁鉤等等,魚兒就是不上當,不咬鉤。逼得我們迷離惝恍地想着,納罕地等着。有的所幸把漁竿撂在甲板上,鎖着眉毛,噗噠噗噠地抽起悶煙來。

  不知不覺的中午時分到了,頭頂上的是藍藍的天和白白的雲,太陽把金色的陽光灑在了我們臉上,身上。一股股暖流無意間已經注入到我們的身體各處。有的漁翁暖的開始脫下了外套,有的臉膛上已經泛起了油珠。浩瀚無邊海洋上漁船點點,寬大起伏的籃色水帶舞姿翩翩,浪濤有節奏地拍打着漁船唱起了幸福曲,浪尖上的海鷗伴着飛濺的浪花跳躍起伏,撲朔迷離地給人一種幻影般的美感。不時地,遠方傳來了海鷗們歡快的歌聲,彷彿在安慰我們這些釣不到魚兒的漁翁們。突然,幾隻矯健的海燕又說又笑又唱的,拍打着浪花飛呀飛呀飛向了水天一線的遠方。在她們消失在我的視野之前,有幾隻海鷹還特地的轉回頭了看了看我,嘴動了幾下,彷彿在對我說:“釣不到魚又有啥呀?應該象我們姐妹一樣快快樂樂的為了幸福自由飛翔。”在那一刻,我醒捂了,真的想通了,感覺到釣不釣魚已經不重要了。我扔下了手中的漁竿,痴痴地望着海燕們遠去的背影,雙手張開成翅膀的樣子,完全陶醉在大自然里了。

  “嗚——”起航的鳴笛把我從美麗中喚醒。我急忙把漁竿收起。恍然間,黑小弟甩着膀子瀟洒倜儻地來到我的近前,揚了一下眉毛,笑嘻嘻地說:“朋友,在這個釣點你釣了幾條魚?”“一條也沒有釣到。”我邊說邊搖頭。他皺了皺眉毛,把嘴貼到我的耳邊,神秘地說:“下一個釣點是你這次船釣的唯一的機會,如果再釣不到,只好自認倒霉了。”然後,他邁起了輕快的步伐,笑眯眯地朝船艙走去。看着他的背影我就在想,往日的黑石斑魚(blackseabass)和鱈鰵(ling)都跑到哪裡去了?記得前年釣鱈魚也是這個時間,也是這條船,也是這個釣點。跟這次船釣一樣,漁清開始比較差,幾個小時下來連個魚影子都沒見到。但到中午時分船長找到了鱈魚窩。我連中三員。並且還釣到了數條大個頭的黑石斑魚和鱈鰵。

  大約在下午一點左右最後一個漁場到了。漁船剛拋了錨,漁翁們迫不及待地把帶魚餌的漁鉤和鉛墜投入水中。我的鉛墜剛沉到底,“砰砰砰”魚兒就緊咬了起來。我立刻抖腕提竿收線。“有魚!”我暗暗叫好。不一會,一條3磅左右的鱈鰵被我提出了水面。我心想:“有戲,抓緊時間快釣。”我把魚迅速從漁鉤上摘下,一揮手,漁鉤和鉛墜又回到水中。和上次一樣,鉛墜沉底后沒有一分鐘,魚又咬鉤了。幾分鐘后,又一條2磅多的鱈鰵被我挑到了甲板上。就在我頻頻上魚的時侯,我旁邊的漁翁和釣魚一點關係也沒有。急的我右手邊的漁翁一個勁地搓手跺腳的,嘴裡還嘟嘟嚕嚕地罵著。沒用,他就是釣不上魚來。然後就開始使“壞”,故意地把漁鉤和鉛墜往我的釣位扔。還是沒用,不但釣不到魚還給我添了麻煩,搞的他的漁線和我的纏了兩次,讓我少釣了兩條魚。不過由於理虧,他的態度到十分和藹,每次纏線總是一個勁地道歉。說對不起什麼的。搞的我反而不好意思了。與他相比,我左手邊的白大哥則文雅多了。同樣也釣不到魚,人家遵守規則不搗亂。只是當他看到我一條一條地釣上魚來,面子上有點掛不住,兩眼也開始發紅光了,而且頻繁地在漁鉤上換上新鮮魚餌,沒用,魚兒不喜歡。其實我已經看出了他釣不到魚的原因。用的鉤子那麼大,鉤子上的魚餌大的像大肉包子,難怪鱈鰵不上鉤。白大哥心裡一定急的似火燒,因為他不停地晃動着身子,宛如脖子里被塞了一把麥穗。兩隻不大的眼睛不時地直勾勾地看着我,從一條線變成了桃子仁。嘴也急的一張一合的,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當我釣上來第5條大鱈鰵的時侯,白大哥終於憋不住了,放下架子細聲細氣地說:“你用的什麼方法釣到的鱈鰵?能告訴我嗎?”聽到這位釣鱈魚的高手說的那一席話我受寵若驚,趕忙送給他7個字:小鉤,小餌,線拖底。就這樣,在那段不長的時間內,我一共釣到11條鱈鰵,回家秤了秤,有十五六磅哩。

  在我正忙於釣鱈鰵的關口,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黑小弟突然在船頭附近大叫起來:“不好了,快來看呀!魚大的把漁竿都拉斷了。”我放下了漁竿,扭頭就往船頭跑看熱鬧。原來是老張,手裡拿着斷了三節的魚竿。我急忙問老張:“那條大魚哪?”“哪有什麼大魚,是漁鉤掛底,我用力拉扯漁竿,沒想到把漁竿拉斷了。”老張上氣不接下氣地說。突然,黑小弟在船的另一側又笑吼了起來:“大魚又出現了,竟然把另一根漁竿又拉斷了,快來看呀!斷竿比賽開始了。”我馬不停蹄地又跑到船的另一側。只見小鄭嘟嚕着嘴,詛喪着臉,“唉唉”地呻吟着。我趕緊用安慰的口吻說:“小鄭,不要急,發生什麼事了?”小鄭費了半天的力氣擠出來兩句話:“真倒霉,一條大魚把我的漁竿漁輪扯到水裡去了。”後來才知道,小鄭的這套漁竿漁輪買的時間並不長,僅僅用了幾次,價值300多美金哪!一想起,我都替他惋惜和心疼。

  “嗚——”一聲,船長拉響了返航的笛鳴。船上的漁翁們發出了一片“噯”的聲音。我戀戀不捨地把漁竿收起,心想:“再讓我多釣十條八條的鱈鰵該有多好呀!”趁着水手把漁翁們釣的魚切成魚片的機會,我四處打探着漁翁們釣的結果。這次船釣釣得最大的鱈魚有三十五六寸,十五六磅重。鱈魚釣得最多的有5條。釣到3條鱈魚的漁翁也不多,估計也就是七八位。有五六位漁翁僅僅釣到2-3條魚,還都是鱈鰵。我左手邊的鱈魚高手白大哥最慘,本次船釣顆粒無收。在漁船開動之前我有意多看了白大哥兩眼。他時而拉長了臉凝思,時而愁眉緊鎖,彷彿瞬間就要滾出騎着響雷的洪流。

  漁船大約在下午2點鐘離開釣場,4點多到達漁碼頭。在回家的路上,小鄭就叫:“餓死我了,我要吃炸雞。”沒辦法,我們只好到了位於紐黑文(NewHaven)地界,95號公路旁邊的華人開的金色花園(GoldenGarden)吃自助餐。還別說,餐館頭面不大,裡面乾乾淨淨的,幾張大桌上擺滿雞鴨魚兔水陸雜陳,看了一眼我的口水就涌成了河。不得不用手捂着嘴怕別人看見出洋相。我也真餓了。在船上那會兒,我有點暈船,吃塊牛肉乾肚子就開始難受,所以肚子基本上是空的。暫不提我甩開腮幫子大塊地狂吞雞魚牛羊,就那4種鮮湯我各來了一大碗。一直吃到肚子象小山,肉塊堆到了嗓子眼。真應了社會上關於描述貪吃自助餐的飛言:餓得扶着牆進來,飽得扶着牆出去。

  我打着響雷般的飽嗝,看了看手機上的時間,我笑了。估計11點就能回家,還擔誤不了睡覺前看會兒電視。錯!大錯!我們剛到紐約市車上的油燈就亮了。不得不開到小路上加油。最便宜的汽油也得4塊多美金一加侖,比我們在新澤西路過的幾個加油站幾乎貴出一美金。看着油價的大牌子我都替在紐約市生活的朋友喊怨。加完油后再想回到原路以經成了登天的事了,想也別想。走着走着就迷了路了。多虧了我那導航儀的導引,就這樣,在小路上開了一個多小時才哆哆嗦嗦地開進了主路——95號公路。我只好把回家的時間往後推了一個小時。心想半夜12點鐘總能到家了吧。錯!還是大錯!當我們到達費城時,天上下起了冰雨,95號公路上發生了嚴重車禍,前面的路段被警察封閉。懵的我們哥幾個都找不到北了。不情願的從高速公路上下來,在小路上繞呀繞呀。回到家的時侯已經第二天早晨凌晨3點多了。在回家的路上我就痛定思痛,就下定決心,以後像這樣路遠的船釣堅決不去。誰曾想,第二天我一覺醒來又是一個全新的我,一個對釣魚充滿希望的我。如果有誰說:“還想去羅德島釣鱈魚嗎?”我會毫不猶豫斬釘截鐵地說:“去!沒有理由不去!”

冬釣鱈魚 範文推薦:

  • ·秋去冬來釣鱈鰵
  • 您正在瀏覽: 冬釣鱈魚
    網友評論
    冬釣鱈魚 暫無評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