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李亢小說選

　　據西漢東方朔《海內十洲記》載：西周（約公元前1066年——前771年）國王姬滿應西王母之邀赴瑤池盛會，席間，西王母饋贈姬滿一隻碧光粼粼的酒杯，名日“夜光常滿杯”。姬滿如獲至寶，愛不釋手，從此夜光杯名揚千古。到了唐代，夜光杯更是聞名遐邇，唐人王翰詩云，“葡萄美酒夜光杯”，夜光杯原料墨玉（祁連玉），一時成了文士名流追逐的一大風雅之物。

　　王按，就是這樣一個文士。

　　王按的父親叫王時，汴州人氏，是一個正六品上的太學博士，寫得一手好字，很受皇帝器重。一旦受器重了，無論是什麼身份總會被抬高身份，比王按有身份的官員紛紛向其求字，一時王府雞犬不寧，王時也終日惶恐不安，唯恐哪裡做得有失分寸。讀書人難免有些自負，王時並不懷疑他們是衝著自己的書法而來，卻不知道在這麼龐大的朝廷里誰也不會為了審美需要顛簸地過於認真。

　　漸漸地，大家發現王時在君王面前話並不多，對自己沒什麼用處，於是都漸漸冷落離開，甚至路遇時四目相對也不行禮，要知道他們前些天還推杯問盞稱兄道弟，這麼誇張的變化是王時不能接受的。王時心情沉悶，脾氣見長，王府又是一陣雞犬不寧。

　　王按看在眼裡，卻不知該如何勸慰父親。

　　王按雖年齡不大，卻已沾染了官宦子弟的習氣，此時正熱衷於獵尋玉石奇珍，王時常常看着把玩玉石的王按嘆息“玩物喪志”，卻沒有分清自己沉迷的書法是不是物。

　　王時終日沉浸在筆墨之中，很少關心世事，漸漸產生了一些脫俗歸隱的傾向，這在開始的時候自己以為是錯覺，後來看到王按玩物不再有勸阻的衝動后猛然意識到自己已經脫然物外了。後來人或許會想到這是產生不負責的家長的一個很滑稽的精神事件。

　　王家的沒落正是從這個傾向開始的。自從王時精神覺醒便辭官了。這一點王按沒有想到，更沒想到的是這個時候突然遇到了一個長相奇特的道人把他父親帶走了。這一點是後來管家趙明之說的。

　　至於去向何方，不得而知。

　　只記得其父曾經隱隱約約說過成仙之類的鬼話。

　　王時走了，王按的習氣卻沒有絲毫變化，依然尋找玉石。這時趙明之說頻陽縣（今富平縣）有王按一直想找的墨玉，王按將信將疑。於是趙明之找到了一家當鋪老闆來證實所言不虛，最讓王時不解的是這個和自己不算生疏的老闆從來沒給自己說過這一點。

　　並沒有想太多，王按就帶着兩個丫鬟上路了，至於頻陽縣的具體位置也不清楚，只知道是在西行路上。不知道走了多久，盤纏將近，馬車已經換了幾個，還沒有問道這個縣。這時王按發現自己看上了丫鬟小玉。

　　沒過幾天，其中另一個個丫鬟患了風寒，只好暫時留宿在路上的一戶人家。

　　王按和小玉繼續西行。幾天過後盤纏用盡，正好到了頻陽縣。

　　在當地村民的帶領下看中了一塊杯子大小的墨玉，未經打磨已經看得出是上品，油潤好像快要溢出玉皮，王按正沉浸在“不枉此行”的興奮中。

　　但是已經沒有資財，怎麼把玉買走，王按看着玉的主人不知如何是好。玉的主人看着丫鬟說把這個姑娘留下，玉歸你。

　　一番取捨后，小玉留下了。

　　王按再回來的時候，王府已經是趙府了。

　　再後來。

　　街上常常可以看到，一個目光空洞的人捧着一塊黑石頭面朝西方。沒過幾日，王按就死掉了，那一年，剛剛是弱冠之年。

　　王時就在這個時候出現了，王府又變成了王府。似乎從來沒有過趙府一樣，也像從來沒有過王按一樣，

　　大概這個家族的事多少有些荒誕，所以一時在京城成了茶餘飯後必不可少的談資。更有好事者為王家寫了一個很系統的鬼怪故事。

　　王時的死沒有記載，只知道很久以後京城出現了一個夜光杯，一時沸騰朝野。又過了幾百年，夜光杯毀於戰亂。

　　但是，當年工匠師傅在雕琢杯子的時候把墨玉的廢料保存了下來。

　　保存下來的墨玉只有小小的一塊，輾轉數次，被清朝的一個不知名的篆刻家得到，把墨玉磨成了大體印章的形狀。

　　又過了幾百年，墨玉印章被一個學藝不精的雕刻人員刻上了自己的生肖猴子。經過一番周轉，這枚印章被宿州落魄文人李亢所得，李亢不免俗氣，讓一位謝姓師傅用金剛石在印章上篆刻上自己的名字。

　　清朝以前的關於這個墨玉的故事被記錄在一個野史里，這野史之書民國時期從天一閣流失出來，後來消失，有知情人說見過這本書，而這書封面上的所署的名字卻是趙明之。至於箇中原因，不得而知。

　　每逢用印之後，李亢捧玉在手，沉思良久，感慨道：百年之後，又將流落何方！

　　至於種種關於趙明之和夜光杯的傳聞，此為後話，不表。

　　杯子毀了，裡面挖出來的廢料方形猴子一枚印章的模子

　　一般刀斧雕刻不動

　　頻陽縣（今富平縣）真正的新疆墨玉是石墨入侵進白玉所成，用燈打進去可看到白玉地張上，有星星點點的黑點。當然儘管漆黑者為上品，但玉的邊緣也要透光，因為是白玉地張，也極油潤

　　首先我們要了解墨色不是黑色，也不是碳色和灰色。墨色在宇宙中不是物質自然的本色，它是由翠綠色進過漫長宇宙的時間，在宇宙射線的作用下慢慢至深變黑生長成的。所以時間越長它就越黑，但它在強光照射下，還是帶有墨綠色的本質。（見附圖）。也就是說一塊真正意義上天然的墨玉需要百億年以上的宇宙時間才能形成，從壁玉——-到墨碧玉——-再到墨玉，它所形成的時間超過世界上所有玉至少三倍的形成時間。是人間無法仿造的，時間是最好的證據。（但它不是黑色和灰色，用人的肉眼去看它類似黑色，實際上在強光和放大下它由內部透出的還是深綠色。）

　　1、墨玉為軟玉，所以第一條鑒定其是不是軟玉；2．墨玉中含有大量其他礦物，真正的墨玉應該是全黑，不透明，聚光燈打下去應當不會是帶有碧玉的綠色

　　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