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林語堂
手機:M版 分類:讀書隨筆 編輯:得得9
能偶然讀到林語堂的文集,實是太幸運了!從沒有一個作家讓我如此激動過。
我不能理解,自小學到現在,沒學過一篇林公的作品,也沒有一篇文章中說起林語堂。那些專給學生的課外讀物中,竟也沒有,我不知道怎樣是“拓展學生視野,豐富學生知識”。甚至我的所有老師亦隻字不提林語堂。昨晚與我的同學通電話,提到林語堂,她也還不知道,問我這三字如何寫法。而我的這位同學曾經年年拿高分,語文成績很好,英語更優秀,並且正在大學修英文,而竟然不認得林語堂。這讓我無名的憤懣,錯全在學校,我覺得現在的教育實在談不上培養人才,實在扼殺真正欲求知的學生(我膽敢這麼說!)。
教育的弊端不幸被林語堂公言中,而林公絕沒有料到,他的後輩中,竟會有人不知道他,並且是許多學生。
我不再懷疑林公的成就和知名度。雖然幾個月前我也不知道他,但我已肯定,林公絕對是與魯迅、胡適共齊名的。一個主編了文化運動時期的重要刊物——《論語》、《人世間》——的風雲人物,一個提倡性靈文字的文壇先驅,一個能用英文中文寫作的大才子,一個“評東西文化,論宇宙文章”、學貫中西知古通今的老學者,反不為身後的學生所知,這是多麼荒唐和諷刺?
看了他大膽真誠的文字,讀過他高明獨特的論語,深受啟發、激動不已之餘,忽然看破何以學校不讓我們碰觸林語堂:他的確是學校和“教育”的大敵!他的威力無窮的紅衣大炮對準的正是學校的惡性教育。他若被學生所熟讀,學校的許多東西會被學生嘲笑和踩踏。
我能讀到林語堂,是無意中的。那是讀魯迅先生的一篇文章時,其中有句話加了註釋,書本下角小字中說是此句諷刺林語堂。但我想,能得魯迅先生提一筆的,想必有其特別處,於是借來《林語堂文集》一閱,結果收穫了至寶。讀了他,發現以前的讀書算是白白浪費時間。我恨不得將這本文集全抄下來。要不是林公,我不知還要被欺騙多久,不知還會接受多少“胡說”。
林語堂公無疑為我點亮了一盞明燈,這無數道光明,我已無從說起。我將盡我所知,借林公的寶劍,向幾乎抹殺了我的惡性教育宣戰。從以下幾條中,不難看出我們接受的教育何以避林公如毒蠍:
一,關於學習方面,學校和老師能給我們什麼?
這個問題我曾迷惑而不敢確信自己。我以為學校教給我們的有用東西少之有少,特別是當我們能獨立閱讀了的時候,幾乎可以脫離學校。初中時,我時常不願去上課,自己看看課本,許多問題便能學懂,而考試之後,照樣很少有人好過我。這與林公在校的情形很相似。到高中學理科后,我的成績一落千丈,但於文、史二科,就是沒見過老師的面,我也能考的很好。可笑的是,我答一文科生的試卷,反比他本人且快且准。而有次考教師心理學和教育學,我只用一周時間便已及格,專業學生背誦一學期也不能通過。
這個問題,林公給我的答案是:知識追求是一個人自己的事,與別人無干。
二,關於考試和學分。這正是惡性教育的死穴!
林公討厭學分制,最瞧不起學校所授的“記問之學”。很早的那個時候,他已經看到了學校學分制教育帶給求知學生的弊端,出聲呼籲。可是直到現在,這一弊端越來越大,不要說抹殺學生的個性,壓抑學生的求知慾,把學生引進“為考試而學習”的誤區,就是逼得學生跳樓的事也屢見不鮮。如果林公還在,不知要怎麼想?
我們的老師不曾引導我們去真的知識海洋中,只讓我們背的寫,寫了背,記了一大堆無用的東西,林公稱這中學問為“問答”(老師問而學生答)真是再恰當不過了。
他說能揣摩教員心思,多記些名人生卒年月和公式的人,便能得高分,便是好學生,這豈不荒謬?學生們聽到這番話,怕沒有不拍手稱快的。
三,關於讀書之法,最是撥開了我心頭的迷霧。
正如他所料,我們許多人,無論學生或老師,都以為博覽群書、熟讀諸子百家就是得到了知識,始終相信“讀書破萬卷,下筆如有神”的理論,於是良莠不分,見書便讀;或去找幾本所謂的“必讀之書”、名家手筆,也不管有無興趣,盡埋頭苦讀。讀完許多書之後,便自詡“飽讀之士”而忘了問問自己,我讀到了什麼。
林公明確告訴我們,這種讀書法是行不通的。你想,一個人昏昏欲睡地讀遍名著,能收穫什麼?還不如去會周公來的痛快。他認為“懸樑刺股”、“婢女醒讀”的這些人是最愚不可及的。這讓講堂上的老師如何的吃驚?他們用來激勵學生苦讀的“先賢”們,竟是些“愚公”。我是完全認同這種說法的。讀書要用心去讀才成,不像賣力氣,肯下苦就行。讓我們苦讀的老師,我以為是“有意或無意的騙子”。苦讀會讓人失去學習的興趣,難怪學生“一怕寫作文,二怕文言文,三怕周樹人”,這全是惡性教育的功勞。
林公說,真正的讀書,是讀自己感興趣的書,要讀與自己思想興趣都相近的作家之書,這樣才會有共鳴,越讀越體會到讀書的好處。“會讀書的人只有樂,沒有苦”,“一個人如果抱着義務的意識去讀書,便不了解讀書的藝術。這種具有目的的讀書法,和一個參議員在演講前閱讀文件和報告是相同的。”
四,在寫作上,林公一語道破老師和許多學者欺騙我們的謊言。
那些指導寫作的書籍和學者的演講,林公不客氣地稱之為“胡說”。他要我們自己去鑒別知識,學會欣賞藝術,而不必在一些所謂的“技巧”上下功夫。他說要記一些素材和史實,讓自己變的博學,“乃是最容易的事”,這些東西完全可以去《百科全書》里查找。“胡說”教我們的寫作技巧,修辭手法之類的,林公說這是最末流的功夫,叫學校完全不必浪費時間於這些小技巧上。真正好的寫作,根本用不到這些矯揉造作的技巧。只要你的文字夠真,說的是自己的話,寫出好意思,技巧和修辭的問題不在話下,出書的地方專門有人查改這些東西。
這種話沒有教育者敢說,甚至連聽都不敢。但只有林語堂敢明白指出。
我覺得被欺瞞了好久,直至讀了林語堂,這些謊言才一條條被揭穿。我相信還有更多的人被蒙在鼓裡。
林公的許多文化和學術方面的高明言論,不是我能全懂的。但我已深信,他不是“胡說”的人。
他說:一個人發現他最愛的作家,乃是他的知識發展上最重要的事;我說:發現他最愛的作家乃是他的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