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機:M版  分類:生活隨筆  編輯:pp958

  某一瞬間,感覺四周忽然靜了下來。看看錶,近11點了。在我們這個不太發達的小城,晚上11點,已經家家基本熄燈,路上行人稀少了。

  踱到窗前,向下看去,能看見右下方的一截馬路。兩根電線杆,一根看見路燈,一根只有燈影。兩個綠色的垃圾箱,三棵半樹。有一棵樹只能看見樹頭。剛下完雨,枝葉還算茂盛。聽不到風聲,但可以看到樹影在輕輕搖晃。

  這個時候,大多過的是車,一輛,幾秒鐘又是一輛。車速大都很快。偶爾也會有摩托車電動車劃過,匆匆的。各種車的聲音便悶悶的傳到了樓上。

  早些時候,這段馬路還是很熱鬧的。車行中間,人行兩邊。有時一對情侶手挽手,頭挨肩的走過;有時會有老人,一前一後,步履蹣跚;有孩子歡快跑過;有小販蹬着三輪拉着菜,看樣子着急回家。偶爾一隻貓從地上竄到垃圾箱上,倏的又跳下。

  只能看見這一小截馬路,象是用取景框給圈起來。

  此時夜深人靜的時候,那小小的畫面那樣安寧。路燈是白熾燈,燈光略顯蒼白。

  記憶里的路燈好像是昏黃的。有雨絲在光影里洋洋洒洒,有雪花在暖色里飄逸。有盛開的芙蓉樹的花,粉霧一樣籠罩在樹冠上。帷幕慢慢拉開,另一條路在眼前漸漸清晰。

  一人行路嘆路長,二人行路怨路短。聽了這句話,才敢好好看一眼身邊的女孩吧。看了在燈影里的她,那條路在眼裡才變的那麼可愛,富有顏色,思念至今吧?

  她比我大兩歲,當兵剛複員。我剛中專畢業,在廠里作會計。那時我才20歲。一晃18年過去了。身邊的她也有幾根白髮。

  小城也算城的話,她算是城裡人。廠子在南郊,到她家騎自行車得半個小時。我家在北面山裡,到廠子得80分鐘。要穿過小城。和她同路上下班。那時廠里很忙,常加夜班。每天她約了小城裡的同事回家,我也隨他們一起走。那時她開始喊我酸秀才,現在倒真想聽她再喊。一幫小青年,一路或歌或喊,夜路卻也不怕。也不知哪一天開始,她不再騎車,改由我馱着上下班。如果下雨,是她打着傘;有時她會拿一本書,側坐在我自行車后坐上,一路走,一路看,行人側目。還有時她坐到前樑上,搖搖晃晃的自行車。那條路是最幸福的地方。

  再後來我給她寫情書,一天一封,一天一封,她不說好,也不說不好,我每天馱着她上班,下班,寫情書。大概兩年,她辭職去別的地方工作。那條路,一個人走是最寂寞最漫長的一短路。還是寫信給她,一天一封。也沒有迴音。在廠里申請了宿舍,只是偶爾回家。路也只是孤零零的路了。

  再後來,她說我們好吧。但那時廠子已經搬到市裡,那條路很少走了。

  閉上眼睛,那條路是那樣的親切,好像又看到當年的妻子,一個傻小子馱着她,搖搖晃晃。

  現在自行車都很少了,騎自行車馱女孩兒的風景更是少見。那條路早已重建,路燈也換成現在的。高也高了,漂亮也漂亮了,燈光也亮。只是少了那份昏黃暖暖的感覺。許是記憶里的景色都是好的緣故。

  路燈一下子滅了,在一瞬間外面變得漆黑。重新看錶,已經午夜12點。該睡覺了。只是祈求夢神,邀請遠在西安的妻子,再和我走一次那條路,在夢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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