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

　　【一】淡，是人生的真味

　　淡，是人生的真味。淡淡的花香，淡淡的月色，淡淡的山水，淡淡的雲煙。我是喜歡淡的，喜歡淡中品味，淡中思索。在淡中勾畫那一抹馨香，一份思念，一份眷戀。淡，不是寡淡，而是淡中有味。如那淡淡的禪境，有一種不可言說的雋永。

　　看過千篇萬篇的文字，遠不如什麼也不看來得自在。讀過千人萬人，遠不如什麼人也不讀，來得清靜。愛文的，為文字所累。戀情的，為情所困。貪財的，終成了財奴。一晌貪歡的，卻往往，貪來痛苦。《心經》說：“色不異空，空不異色......是故空中無色。”一味求空，猶如一張白紙，什麼也沒有，又有何味？只不過是空執而已。一味求色，猶如滿紙色彩，濃妝艷抹，早已失去了畫作的空靈和韻味，又有什麼看頭？國畫大師們，深諳其中意趣，一點濃墨，幾筆淡墨，略加點染，一點留白，一方朱印，便讓畫面生動了起來。看似漫不經心，清逸幾筆，卻是匠心獨運，巨筆如櫞。不管你理不理解，一句話，就是看着舒服，讀來有逸味，靜品有清歡。

　　人生有味是清歡，君子之交淡如水。淡淡地相迎，淡淡地相處，淡淡地相送。你來，我不喜；你去，我不悲。也就是佛家的隨緣吧。清，是生命的本色。一杯凈水，可調百味人生。一張清冷底色的畫稿，隨意塗抹幾筆，也會有意想不到的神來之韻。心明如鏡，可照塵世萬千悲喜。心如凈水，可映自然朗月清風，看山是山，看水是水，了了分明。

　　手上一杯茶，桌上一瓶花，牆上一幅畫，床頭一本書，窗外一個田園。閑品清茶，靜觀花開，抬頭賞畫，低頭摸書，舉目自然。意定，心閑。一切都淡淡的，沒有相思，沒有追逐，沒有煩擾。這就是清歡，風清清的，月色冷冷的，歲月靜靜的，一切都這麼安詳。世界，是一個人的；幸福，也是一個人的。累了，睡一覺；餓了，吃點粗茶淡飯。不求客來客往，不求名不為利，就這樣獨對一窗風月，盡享生命的清幽與閑暇。

　　凈瓶里的紫羅蘭，淡淡的紫色，高貴，典雅。質地很溫很潤的葉片，嫻靜，洒脫，優美，如民國的旗袍女子，養眼，養心，逸情，有點淡淡的書卷味。細小纖弱的花，只三個淡紫的花瓣，中間幾根毛絨絨的金黃的蕊，有着說不出的清靈和韻味。花往往是下午時萎謝，一朵都不見，清晨時綻放，一片素雅。花開花謝，了了無痕，這是怎樣一種境界？我是喜歡素雅的，素雅的文字，素雅的花，素雅的女子，素雅的時光。一切都靜靜的，靜靜相守，靜靜等待，不需問候，不須想念，只有這心有靈犀的一點通透。

　　【二】淡，是生活的常態

　　一杯普洱清茶，就這麼淡，淡得彷彿無味。香味更清，清得幾乎沒有，唯一口中的清潤，鼻中的清芬，彷彿置身田園，滿是青的草，綠的葉，繁的花，這馨香，似有似無，似無還有。人生如茶，有的濃，有的淡，濃有濃的味，淡有淡的味。每一種人生，都是滋味。茶在杯中沉浮，人在世中沉浮，心靜，則一切靜。淡，才是真味。淡淡的，無關風月，無關你我，那是生活的純真，有着童年般的快樂。簡單的，是快樂的，有着淡淡的清歡。愛情如酒，如毒品，那不是清歡，是醉生夢死的痛快。痛，並快樂着，是每個人都追求的生命的狂歡，卻不能持久，一如激情不能永恆。心，總是燃燒，有燒壞的可能。唯有在這清冷和淡里，冷一下，再熱，慢慢走，悠着點，這才是是生活。

　　白石的畫是淡的，清逸的幾筆，神韻皆在其中。那蝦是透明的，筆墨是簡潔的，鮮活的生命，竟是那樣栩栩如生。板橋的竹是墨色的，簡靜的幾桿，稀疏的幾片，讓人感受到什麼是風骨。不畫水，則見水。不寫風，則有風。自是淡中得了真味，畫意在似與不似之間，虛與實，濃與淡，剛與柔，緩與急，所有的矛盾都在這裡統一，融合。只可意會，不可言傳，這就是禪，就是境界。王維的詩，柳宗元的小品，都是得了淡的神韻。摩詰的“空山不見人，但聞人語響”，“清泉石上流，明月來相照”，把空即是色，色即是空的禪境，詮釋得天衣無縫。柳子的“千山鳥飛絕，萬徑人蹤滅。孤舟蓑笠翁，獨釣寒江雪”也是得了禪的真趣，一片空無里，包容萬象。其永州八記，自是清冷與淡里禪香流淌。

　　人生其實是一個把書讀厚，又讀薄的過程吧。從空無一物，讀到詩書萬卷；又從詩書萬卷讀到空無一物。從無都有，又從有到無，其實就是一個輪迴。心如明鏡，照見萬物，本無增減。讀過千卷萬卷，過盡千帆萬帆，經過千人萬人，染了嗎？沒有，依然不垢不凈。萬物心中生，萬事心中滅，生滅了沒有？沒有，依然是不生不滅。天上雲來雲往，路上人來人往，佛說一切皆虛幻，哪裡有來去？

　　一本書，讀到無字。一杯茶，品到無味。淡淡的陽光，淡淡的風雨，淡淡的馨香，淡淡的心境。居高位而不驕，居陋室而不卑，人生本空，都不過是百年過後的那一杯黃土，甚至連黃土也不可得，花開花謝本平常，人來人往尋常事。想這世界，實無一本可讀之書。遠不如禪宗六祖的佛偈：“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台。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身心俱靜，徹底解脫。

　　蘭開幽谷，不悲。蘭開鬧市，不喜。誰能說，幽谷深蘭，就沒有美麗過？誰能說深山的隱士，僧廬里的高僧，就沒有快樂？子非魚，焉知魚之樂！深谷有深谷里的樂，鬧市有鬧市裡的樂，在深谷里也綻放，在鬧市裡，仍盛開，這就是生命的常態。人生何處不修行，人生何時不修行？用安詳恬靜的姿態純粹着生活的情調，用清雅恬淡的芳香演繹着生命的內涵。

　　【三】淡，是生命的底色

　　淡，是生命的底色，有一種素凈的美。人生的畫板上，素凈底色的紙，可以塗抹任何絢麗的色彩。蘭的幽雅，荷的清麗，菊的高潔，梅的傲雪，竹的虛心，都是淡到極致的品性，在質樸平淡中搖曳着豐富雋永的詩意。

　　人生如茶，沸騰，沉浮，寧靜，安詳。只留下那滿杯滿盞的馨香，沁人心脾。不沸騰，不是生活。不綻放，不是生命。愛也如此，友情依然。來的都是客，喝的都是茶，聚的都是緣，說的都是情。時光荏苒，淡的會濃，濃的會淡。世俗的人情，終不過是天上的雲，水中的萍。世上只見錦上添花，哪見雪中送炭？多的是人走茶涼，落井下石。朋友多酒肉，愛情多自私，祝的是發財，談的是聲色。友情如茶，靜心品的有幾個？良友如好書，真讀懂的有幾人？君子之交淡如水，淡淡的，靜靜的，默默相守，默默相忘，雲水禪心，自在隨緣。書擇善而讀，朋友擇善而交。靜水無波，可以照見世間萬象；情淡如水，方如涓涓小溪，細水長流。

　　水至清而無魚，人至察而無徒。睜眼細看，人間竟無一個完人。純而無雜質的情，不能沾上世間的煙火，只能成為一種供養，高高供在聖壇之上，不適合在現實里生存。只要心凈，江河彙集，泥沙俱下，則可成海；只要心靜，就是風雲變幻，波濤洶湧，轉瞬又是陽光明媚，海闊天空。明月照初心，天空本不染。友誼，是一種認同，是一種包容，是山間的清泉，田野里的種子，只有細心呵護，才能長成參天大樹。友誼需要留白，需要投入，不可透支，世上沒有隻有付出，不要回報的友誼，任何付出，將來都會收回。任何相欠，將來都要嘗還。友誼需要距離，太近重合，太遠離散，只有不遠不近，恰恰好。友誼如人飲水，冷暖自知。小人之交，甘如醴。友誼還是淡的好，善意的，有原則的，才是正道。墨索里尼與希特勒，他們的友誼，對世界，對人類，也許是個災難。

　　情，如火如荼，如酒如醴，如罌粟如毒品，如空中煙花海市蜃樓，如窗外的風景，觸手可及。愛情，浪漫，美麗。沒有愛情，這個人類世界，幾乎就不存在。愛，可以讓一個人死，也可以讓一個人生。但經歷過的都知道，愛情的最高境界，不是你死我活，而是經得起平淡的流年。那種淡，是世間最深沉的美。淡得幾乎沒味，而相愛的人，依然可以在一杯對方遞過來的清水裡，潸然淚下。一生的愛，在清水裡流淌；一生的幸福，在彼此深情的對視中融合，忘記了歲月，忘記了風雨，忘記了早已白髮蒼蒼。淡，也是愛的底色，情的歸宿。

　　【四】淡，是一種成熟的靜美

　　淡，是春山深遠而含煙，春雨迷濛而多情；淡，是夏湖寧靜而幽邃，夏花明媚而絢爛；淡，是秋楓斑斕而詩意，秋水清冷而明凈；淡，是冬雪飄然而逸美，冬陽溫暖而親切。

　　淡是怡然一笑，輕輕地揮一揮衣袖，作別康橋，不帶走一片雲彩。淡是秋葉靜美，靜靜燃燒生命的火焰，怡然面對秋風的起落。淡，最是那一低頭的溫柔，彷彿水蓮花不勝涼風的嬌羞，那一朵嬌羞里有無盡的憂愁。淡是雨後初晴的田園，晨曦輕霧的山野，黃昏落日的草原，月明星稀的天空，恬靜，優美，生機勃勃。

　　淡，是一種成熟的靜美。沉穩，深邃，含蓄，內斂，理智，狂熱。它的激情，在綿綿不絕的淡里，包容着春的羞澀嫵媚，夏的袒露熱烈，秋的清冷靜美，冬的蕭瑟冷冽。它無所不包，無所不容，如大海，可納百川，不管長江還是黃河，白水還是黑水，統統接納，不增不減；如天空，可容所有，日月星辰，雲來雲去，不管風雨雷電怎麼咆哮，都一概湛藍，不垢不凈。如大地，厚德載物，自強不息，萬物在它懷裡，都像母親一樣愛護，不來不去。如一個成熟的男子，可容得下心愛的姑娘，不管是嬉笑怒罵，頑皮撒嬌，還是耍小心眼，淚流滿面，都能默默相愛，寂然相守，情不生不滅。

　　淡，宛若淡月清輝下的一泓秋水，寧靜，幽雅，深邃，美麗！喜歡“千江有水千江月，萬里無雲萬里天”的通透。冷冷的月，清涼，無塵，晶瑩，輝映千江，喜歡這種淡，淡淡的情懷，淡淡的禪境。喜歡“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時”的博大。喜歡“冷月照千山，天下共此月”的清冷。喜歡東坡“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的瀟洒，喜歡“對影成三人”的孤獨。月有陰晴圓缺，人有悲歡離合,此事古難全，唯有淡然面對，修鍊出一顆不懼悲歡，不怕離合的心，更好地擁抱幸福。淡，是一種與生俱來的情愫，是一種生命的本真，是人生最美的風景。在淡里凈化，在淡里靜謐。聆聽心靈深處的聲音，淡淡的，靜靜的，那是自然最美的梵唱。

　　淡，是夕陽西下，一抹殷紅，一剪遠山，一個人影，一點淡然，默然靜立，相對無言。殘陽如血，蒼山如海，淡里，有深沉的悲壯；淡里，有人生百味。喜歡王維那“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的意境，淡然中有一種雄渾的美。喜歡白居易“半江瑟瑟，半江紅”的意趣，人生不過是一半風雨，一半晴天；一半明媚，一半憂傷。陽光與風雨同在，憂傷與歡樂共生，才是常態。喜歡秋空看落日，在瑟瑟秋風裡吟誦馬致遠的《天凈沙·秋思》，“枯藤老樹昏鴉，小橋流水人家，古道西風瘦馬。夕陽西下，斷腸人在天涯。”秋風淡淡的，殘陽淡淡的，憂傷淡淡的。弘一法師的《送別》，“長亭外，古道邊，芳草碧連天......”那種旋律，和旋律里的離愁，也是淡淡的。

　　最美的是，淡泊從容，雖然夕陽西下，依然有一顆不老的心，靜靜地開放出絕美的花朵，美麗人生的風景。

　　【四】淡，是一種寧靜的風韻

　　一個淡雅的女子，一舉手，一投足，都會有一種高貴、典雅的風韻。宋代的易安居士，民國的張愛玲，林徽因，江南的旗袍女子，戴望舒《雨巷》裡帶着淡淡紫丁香的憂鬱的女子，都有這種神韻，淡淡的，落寞的，回眸，定定地望你一眼，不管笑與不笑，都勾了魂，攝了魄。

　　一個細腰青花瓷瓶，天青色的瓷胚上，勾勒幾筆素雅的青花，古樸，典雅，高貴。置於案頭，那麼靜，那麼涼。瓶口插幾支雛菊，淡雅，素凈，清麗，便有了不食人間煙火的況味。經過火的煅燒，又經過歲月的滄桑，青花與瓷，融合得那麼熨帖，彷彿一段等待千年的愛，溶在一塊，合為一體，再也分不出彼此。

　　一件玉器，溫婉，細膩，含蓄，神秘，淡泊，優雅。靜對一件精良的玉器，可以感受的佛家的圓融與玉石的圓潤，是那麼有機地結合在一起。如一個成熟、知性的女人，與茶香，琴弦，詩書為伴，經歷了風雨的吹打，歲月的碾磨，更添溫潤內質。時光把她琢磨，反而更加玲瓏，自然，清幽，恬淡，柔美。集山水精華，聚天地靈氣，蘊涵深邃的哲理，浸潤脫俗的靈韻。靜靜的呆在一隅，不溫不火，漫卷詩書，閑看天上雲捲雲舒，靜觀庭前花開花謝。笑對紅塵，不驚不擾，獨自雍容，豁達瀟洒。不顯山不露水，不大喜大悲，就這麼淡淡的，靜對一窗風月，閑把梅花嗅。

　　一粒珍珠，晶瑩剔透，圓潤中有着溫和的光彩。每一粒珍珠，本來是蚌中的一粒沙，經過貝殼一生的孕育，才有了絕世的光華。每個人心裡，都有一粒沙，開始隱隱作痛，隨着時光的流逝，隨着學識和修養的增加，隨着修行逐漸深入，所有的過往，都孕育成美好的回憶。有的人，孕育出了美麗的詩篇，有的人寫出了壯美的史詩，有的人孕育出金鋼舍利。今生最喜歡徐志摩和席慕容的詩，曹雪芹的《紅樓夢》，翻開他們的作品，哪一章不珠圓玉潤？淡淡的，透出生命的華彩。

　　一朵山野的小花，雖然平凡，卻很淡雅。靜靜的綻放，靜靜的迎接每一個日出，每一個月落，你來與不來，她都在那裡；你喜與不喜，她都安然綻放。珍惜這生命中的每一滴露珠，每一絲風雨，每一縷陽光，搖曳着自己的風韻，美麗着自己的美麗。淡淡的，馨香着，不嘩眾，不取寵，就為自己生命綻放，就為自己的歲月美麗：這個是界，我來過，並且美麗地開過，今生就無悔。

　　【五】淡，是一種曠達的胸襟。

　　淡，是一種曠達的胸襟。陶淵明不為五斗米折腰：“採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太白不屑催眉折腰事權貴：“仰天大笑出門去，我輩豈是蓬蒿人。”過自己想要的生活，活出真我，才是高品質的人生。清順治皇帝放下帝位，斷然出家，做佛偈云：“百年叄萬六千日，不及僧家半日閑！”淡然如此，令人慨嘆！

　　諸葛亮說：“非淡泊無以明志，非寧靜無以致遠。”淡，近乎佛家的空，清空心靈，減少慾望，讓心靈純凈。淡，是一種超脫的境界。不以物喜，不以己悲，超然物外。一個人，只有超然物外，才能被金錢美色權利名利所迷，心無旁騖，朝着自己的目標前進，才能走得更遠。

　　小時候，課本上有小貓釣魚的故事，貓媽媽專心致志地釣魚，收穫了很多魚。小貓，一會兒捉蝴蝶，一會兒捉蜻蜓，結果一無所獲。淡然地生活，不受外物誘惑，才能獲得心中真正想要的東西，擁有成功的人生。

　　淡，是無色里的萬色，無聲里的天籟，無為無不為。在淡然中尋找心靈的凈土，讓心空更加蔚藍，心靈的花園，更加美麗。淡然的心，是沉靜的，心如止水，如如不動，可以映照世間萬象，了了分明。心不動，則不亂，如寧靜的湖泊，天空亂雲飛度，倒映湖中，依然不沾不染，了無痕迹。

　　寧靜淡泊的心，是白雲出岫，本無心；流水下山，原無意。是海闊憑魚躍，天空任鳥飛。

　　【六】淡，是一種超脫的心境

　　臨一段《心經》，聽一首《大悲咒》，喝一口茗茶，心便漸漸靜下來，漸漸與自然融為一體。我喜歡這種心境，不急，不躁，徐徐的，緩緩的，身體與靈魂融合得剛剛好。隨着音樂的韻律，心，已飛到天外，與虛空合一，無我，無法，無一切。

　　生命因為有我而痛苦，心靈因為有欲而煩惱。一切本空吧，只有回歸了這空，才是大自在。平平淡淡才是真，從從容容乃本色。還原生命的本真——生也無憂，死也不懼，心中無怖。最終還是無言了，不語即已語。話說多了，都是廢話；思想多了，都是雜念。獨處，是一個人的狂歡！

　　做一條山澗，在幽深的石罅間，緩緩流動，純真而明澈。做一朵自在來去的白雲，無拘無束淡泊從容，逍遙於天地之間。做一朵山中自在開落的小花，無憂無慮，不必在乎有人還是無人，只管做最真的自己。

　　漸漸學會，只寫自己的文字，說自己的話，不管有沒有人來讀，也不管有沒有人懂，怡然歡喜。就這樣獨自一人，靜坐於天地間，唯我獨尊，自言自語，自問自答，自得其樂。其實，在這個世界上，我就是單一的個體，找自己的知己和一生的愛人，都是痴心妄想。世上沒有完全相同的兩篇樹葉，也沒有完全相同的兩粒沙，何必強求，去找一個完全相同的自己呢？安靜地做自己，快樂地做自己，你來與不來，我都在這裡；你愛與不愛，我都在這裡。

　　十指隨着音樂的節奏在鍵盤上起舞，每一個文字，便有了大悲咒的神韻，讓文字融入大悲咒的慈悲，我便有了佛的自在。這個世界，不過是我心中的幻象，我為什麼要執着呢？就這樣淡淡的，一個人，一顆心，一個世界，一個宇宙。

　　藍天白雲，大海草原，沙漠戈壁，萬家燈火，千江明月，都是我的心啊。心動，則一切動。心靜，則一切靜。寵辱不驚，坦蕩從容，笑對生死，笑對生活，心即凈土，心即是佛。真經無字，真佛無相。拋棄文字，拋棄形相。人生最美的色彩，就是無色；人生最美的畫卷，就是空白；人生最美的詩行，就是無字。無色里，萬紫千紅，萬里霜天競自由；空白里，千岩競秀，萬瀑飛流；無字里，千經萬卷，詩書流韻。

　　文：性淡如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