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願

手機:M版  分類:散文欣賞  編輯:小景

  清晨,風雪過後的天微藍,霞光被“咕咕”的鴿哨扯斷,零落在無瑕的雪地,孩子們在雪地上瘋跑,手中放飛着陽光的絲線,溶化了眼中潔白的雪花。老人們踩着鼓點在歡笑,“咚咚咚”,敲碎了夜的黑暗,敲醒了檐上雪花,跌落寒風中的枝椏,拈在掌心,附上心中的祝願,讓它隨風東去,隨雪落化。

  (一)願災難遠離我們的孩子

  冬天的河水很冷,岸邊,已沒有蜻蜓在草莖上搖曳,水面如死一樣的沉寂,一隻只,一雙雙小鞋子,凄凄然擺在岸上,永遠離開主人的小腳丫,濕漉漉的小書包,孤零零躺在那裡,昨日的笑聲,還未來得及拿出給媽媽炫耀,已被無情的河水沖走,不知流向何方。

  還未綻放的花樣年華,就這樣被平日里稱為媽媽的人掐斷,像一棵剛剛頂出土壤的嫩芽,被無情的撕落,踩踏。沒人看到那些未諳世事的目光驚恐的瞬間,在人間最後一次回眸,看到的又是什麼?

  窗外的風很冷,身後小朋友的呼氣熱熱的,前面漂亮女孩的小辮子,觸的鼻子痒痒的。顛簸的路顛簸的車,頭碰着頭,手挨着手,上學的路,是這樣的艱苦,上學的路,從此沒有盡頭。

  活着的人都以觀者的姿態議論,這是個悲劇,是一場災難,譴責製造災難的人,譴責漠視生命的人。面對這樣離去的小生命,這何止是災難,是驚天地,泣鬼神的毀滅!瑪雅人的末日沒有來到,卻讓那麼多弱小的生命,與快樂永別,不管願不願意,這些弱的不能再弱的生命,給大人們世界的貪婪、不負責任埋了單。當拿着這張永遠也還不上的帳單,再深的譴責,也是空談,有誰能在毀滅的焰火里,能夠讓種子再次發芽。

  活着的人都用善良的心愿希望,天堂充滿陽光,希望孩子在天堂里能平平安安,遠離災難,人間的悲情從此不會在他們身上上演。可是,那弱弱的目光會是怎樣的眷戀紅塵,都說人世間浮華若夢,來了,就要受盡苦難,連承受苦難的權利都被剝奪,上了天堂又有何用,天堂的陽光也會被細雨凄迷,天使的淚也會苦澀斷腸。

  雪隨風而落,掩蓋着花兒瞬間枯萎的悲傷,這樣的悲劇不是第一件,但願這樣的悲劇從此終止,這樣的話題經常被談起,但願以後永遠不再提及。給我們的孩子一個安靜、美好的生活環境吧,讓他們遠離災難,能夠平安成長。

  (二)願冷漠遠離我們的生活

  這是個異常寒冷的季節,寒風如鋒利的刀刃,寸寸割裂晨陽的光線,腳步不再從容,踩着縷縷悲傷,踉蹌着,挽不住逝去的希望。

  帶着淚的臉龐,穿過俗世的目光,純凈中帶着憂鬱,孤獨中帶着堅強。這個世界很熟悉,有相同的人類日日走過眼前,這個世界很陌生,高樓林立,卻沒有容身的地方,一雙小手難以抵禦陋窩中的冬寒,相擁取暖也暖不透心中的薄涼,天地之大,何處才是家。

  孤單無依的“小屋”,在世人冷漠的目光下,忽閃着破舊的遮擋,像一雙驚懼的眼晴,透着凄涼,透着絕望。高樓早早燈火通明,沒人注意“小屋”也燃起寂寞燭火,透過撕裂的縫隙,星星眨着眼晴,是媽媽在想念我嗎,還是奶奶在天堂遙望。

  寒冬的夜很冷,夢裡,卻回到了春天。直到眼角的淚凍結成冰,直到眉間的痛苦凝成永恆,直到最後一絲人間的溫暖,隨那堆冬夜裡再也燃不盡的柴煙,被寒風吹散,被冬雪掩埋。安靜了,“小屋”安靜了,孩子也安靜了,夢裡的天堂的真的只有陽光,沒有冷漠嗎?

  活着的人沒有去過天堂,卻認為天堂的陽光很溫暖,那是人們不為做下的孽去承擔時,只有寄希望在天堂,希望這個虛無縹緲的地方,讓逝者安息,讓人有更多借口來解脫。

  所有路過的人都知道是冷漠造成的錯,都在為冷漠尋找理由,可冷漠的錯何止這一件,悅悅的離去還未從傷痛中走出,又一件漠視生命的悲劇凄涼着本就寒冷的冬季,以後,會怎樣,沒人能說的清楚。

  三毛流浪記的故事怕早已不被人記起,那是因為舊上海的一切不會再重演,賣火柴的小女孩的故事也只是安徒生筆下的童話,可是,孩子,你們的流浪又是為了哪般,為何要在夢裡去尋找溫暖的春天。

  比冬寒還要凄涼的悲傷,在風中無處停留,撕扯着繁華的上空,烙上深深的傷痕,問天:何時,能夠消除人與人之間的冷漠,讓悲傷遠離生活。

  (三)願親情回歸空巢家庭

  夜來了,整個世界都靜下來,小屋裡沒有了陽光的戲鬧,陽台上的鳥兒也在打着盹,腳下貓咪呼嚕呼嚕的像極了兒子酣睡的樣子。窗外,有了雪花飄落的聲音,只是,要飄到何時,才會飄來新年的鐘響,清冷的屋子裡才會充滿久違的笑聲。

  夜的時光,最難熬,一個人說話,另一個人重複,話累了,也睡了,眼睛卻失眠了,靠在床頭,手中的照片還是那張青春的笑容,每天看一看,記憶里的他,永遠是這個樣子。曾幾何時,夜深,隔壁還在燃着瑩瑩的夜燈,一杯奶,一個蘋果,就為了看一眼那頭不羈的黑髮。如今,夜燈每天都在擦拭,卻從不按動它的光亮,總在幻想,那頭黑髮仍在燈下夜讀。

  驕傲嗎,那棵小樹苗終於長成了參天大樹,伸手去摸,發現,他早已離開供養他的河流,尋找另一片海闊天空。樹很高,離得卻很遠,想坐下歇歇,秋風已托不起日漸老去的身軀,而那高大的支撐也是可望不可及。

  終於等來遠方的電話,語無倫次中,只說平安,其實最想說的還是:兒子,我想你。線的那一頭,撫著兒子小小的腦袋,聽不出父母哽咽的聲音。

  窗外,一隻喜鵲尋着一棵白楊穩固的枝椏,來回往返樹下的草地,一根一根編插着,一天,兩天,草枝搭就的巢穴已初具規模。突然想起一個故事,美麗的小喜鵲離開年老的媽媽,開始自已的新生活,飢餓和寒涼讓喜鵲媽媽最終走向死亡。不知此時忙碌的喜鵲,這隻喜鵲的家會不會成為空巢,只剩一人獨守蒼老。

  我們邁着年輕的步伐,身後背着日漸混濁的目光,還有多少愛可以給,還有多少情可以付,還有多少年可以伴。事業、家庭總是走在前,讓那雙渴望親情的眼晴在後追隨,卻不敢上前,只有躲在一邊,安靜的等待,等待回首能發現他們的存在。這是無名的悲傷,只有那顆蒼老的心最懂,漫長的守望是怎樣點着夜的燭火,燃盡了漣漣淚光。

  世上最寧靜的花朵是開在黃昏的夕陽,守着歲月蒼涼的寂靜,映着對倦鳥歸巢的渴望,默默開放,只願,夜不再孤獨,心不再彷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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