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龔建新鑿磨

手機:M版  分類:優美散文  編輯:小景

  1957年,正是我國全民大躍進的時候。我們公社大部分的男勞力都背着被子去了三江口,修水電站。書記說:“只要把那玩意兒修好,就可以不用煤油燈了,晚上跟白天一樣,我們呢,也可以提前進入共產主義社會了。”所以,儘管沒有任何報酬,那些地里不忙的人都爭先恐後地去了。

  龔建新也去了,但只去了二十多天就回來了,他帶的煙抽完了。沒煙抽,他就感覺到渾身不舒服。特別是晚上,翻來覆去睡不着,比沒老婆的光棍兒更難受。於是,他跟書記請假說:“不是我不想踏入共產主義社會,而是要回去鑿幾副磨賺幾包煙抽抽,要不,比死了老娘更難受。”

  那時,農村還沒有電驢子,打米磨面全靠石磨。石磨由於使用的頻率太高了,每三個月就要請石匠鑿一下,把快要磨平的出米出面的石縫鑿大一點。龔建新一回家,就被一戶人家請去鑿磨了。

  那戶人家就新婚的兩口人,房子也才兩間,一間做了廚房,另一間做卧房,卧房裡並排放了兩張床。晚上,龔建新和男主人睡一張床,女主人睡另一張床。半夜時分,龔建新被尿憋醒了,起床出去撒尿。那個時候是計劃經濟,買什麼東西都是要用票證的。買布用布票,買糖用糖票,買米用糧票。農村照明用的是煤油,當然是要靠煤油票才能買到的。那時候農村裡每戶每月發1市斤油票,根本不夠用,所以晚上起床撒尿這些非重要的革命工作,就不點燈了。

  龔建新迷迷糊糊地摸索着出去撒完尿,又迷迷糊糊地摸索着回來睡著了。同床的男主人一覺醒來,發現同床的人不見了。連忙點亮了煤油燈,起來查找。最後發現他象一條小狗一樣,蜷成一團,睡在女主人床上的某個角落裡。

  男主人大怒,把他一手拎了起來,然後狠狠地揍了起來。一頓飽打了之後,又把他送往人民公社。

  剛好,書記也回來辦事,走到公社門口就碰到了被押過來的鼻青眼腫的龔建新,他忙問:“龔建新,你不是回來鑿磨,賺煙抽的嗎?怎麼一眨眼,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龔建新一臉苦巴巴的樣子,說:“我本來是回來鑿磨的,我是一直在鑿磨。可我,可我,可我,書記,我冤枉啊,天大的冤枉啊。”最後,他蹲在地上,抱着書記的大腿,嚎啕大哭了起來:“我冤枉啊,天大的冤枉啊....... ”

  他自己也搞不明白,明明是同男主人睡在一起的,他怎麼就跑到女主人的床上去了。

  這件事的最終結果,就是經過書記的口,成為一句在湘鄂邊廣為流傳的歇後語:“龔建新鑿磨——天大的冤枉。”

  那是文化大革命的時候,紅衛兵把書記抓了起來了,戴上了高帽子,說他是現行反革命現行走資派,是劉少奇的忠實走狗,要他交代反革命罪行。批鬥大會上,書記張口就說:“冤枉啊,冤枉啊,我這真的就是那個龔建新鑿磨——天大的冤枉啊。”結果全場上萬人“轟”的一下都笑起來了,批鬥大會也就因此草草收場了。

  其實,龔建新還是我家鄰居呢。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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