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視

　　今早起床下樓散步，看見鄰居張大爺坐在台階上一直注視着一個地方，我順着他的目光看了過去，原來那裡是他兒子以前出車禍的一個出車口。

　　“張大爺，張大爺？張大爺！”

　　張大爺的兒子很能幹，從小聽話善良，很讓家裡人放心，我跟張大爺鄰居有19年了，我最了解。我小時候他經常帶我去公園，印象最深的是他帶我玩碰碰車。

　　在他15歲時，因為叛逆，張大爺未經兒子允許看了他的日記，因此他與張大爺大吵一架，併發誓再也不理張大爺。那年過年，他從南非回來，買了一兜子好吃的和穿的。那時我小，經常到張大爺家蹭飯，（現在想起來當時自己真是有點，就是有點不要臉，呵呵）他看我在那裡，便拿出了南非的小工藝品送給我，那時我真是太不要臉了，竟然二話沒說收下了！再看看他媽媽，喲呵，精緻項鏈和一套衣服！再看他妹妹，名牌衣服和涼鞋。他妹妹簡直要瘋掉了。再看他爸爸，咦？爸爸的禮物呢？看一眼行李袋，沒東西了。這時張大爺慢慢起身，拖着沉重的步履，走回房間。

　　都說他做的有點過了，張大爺日日夜夜盼他回來，卻遭遇如此尷尬。現在我一想，當時我這小工藝品拿的心裡能踏實嗎？

　　他在上海虹橋上班，薪水很多，給家裡寄一半，自己留一半，還找了個對象，照片寄過來，我也去湊熱鬧，別說，還真漂亮。又過了兩天，他寄了一封信過來，信里問了媽媽的老寒腿，妹妹的學習，還有他表哥結婚沒錢他幫着出，還有表姐房子的問題……朋友們，他提到的是否少了個人呢？張大爺顫抖的嘆了口氣，又回了屋。

　　過了兩年，他結婚了，生子了，，家裡人輪番抱一遍，我都抱了呢！這時張大爺喜滋滋的伸手去抱，還沒碰到，他就把孩子從我手上拿了回來，轉過身來，問媽媽：“您說給它起個什麼名字好呢？”我們都沉默了，心裡一陣酸意，再看張大爺，他已背過身去抹去眼角的淚水。

　　悲劇發生在三月前。他記着給他兒子買奶粉，怕晚了店就關門了，就開始小跑，跑到出車口，突然一輛車疾駛過來，他沒防備，當場被撞身亡。

　　我摸了摸張大爺冰涼的臉，眼淚流過，落到張大爺冰冷的手裡，此時救護車已到。

　　醫護人員把張大爺僵硬的屍體抬起來，放上車的一瞬間，他的脖子轉了過來，目光恰好回到了出車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