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題
手機:M版 分類:百姓故事 編輯:小景
蔬菜和油炸丸子在瓷盤裡熱氣騰騰地冒着氣,就等着上桌了,平底鍋里的牛肉片煎得也差不多了。彼德拉·洛厄把這些東西都裝在事先準備好的小盤裡。“您現在可以把葡萄酒打開了,”她朝卧室方向喊道,“飯菜馬上就好了。”
她是一家健身房的老闆,卧室里的男人就是她在那兒認識的。她一開始就覺得克里斯蒂安·扎博維茨很可愛,很有趣,於是便想同他私下約會幾次,看看會有什麼結果。
彼得拉·洛厄剛把蔬菜分到小盤裡,電話就響了,她拿起聽筒,但一秒鐘之後就後悔了。
“彼得拉,你必須幫幫我。”她聽出是她父親那可憐的聲音。
“我必須幹什麼,用不着你來教我。怎麼啦 當然,你破產了。”
“彼得拉,比這更糟。我有生命危險,有人要殺我。我現在就在我常來的那家小酒館。只要往大街上走一步,我就完了。請把你的車開來,緊貼着後門。我一跳進去,你就踩油門,聽見了嗎,彼得拉……”
彼得拉放下電話,無聲地看着還熱乎乎的兩塊煎牛肉裡脊,然後從衣櫃里拿出夾克,對她的客人說:“很抱歉,情況緊急,可您至少要嘗嘗我的手藝。”
克里斯蒂安·扎博維茨還未來得及表現出驚奇,彼得拉·洛厄就已經在身後把卧室的門給關上了。
一路上她覺得又恐懼又生氣。也許這又是她老爸的陰謀詭計,不是為了錢,就是為了幫他做一筆可疑的買賣。跟他在一起真是難受。幾年以前他還是位成功的金融投機商,還能享受生活,後來由於自己手段太卑鄙而栽了,最後也就自甘墮落了。
也許他發出求救的呼喊,是因為他又同原來的那些人有了瓜葛。但彼得拉·洛厄不想一次次地大發善心,讓他一次次地榨取血汗錢。每當她父親的經濟狀況變得很糟糕,就會對她發生興趣。因為他需要她。她永遠也忘不了,他曾經把她趕出家門那一刻,因為一位成功的商人不能同時做單親爸爸。
彼得拉·洛厄已經來到了破敗的酒館區——這就是她父親樂不思蜀的地方:能觀看脫衣舞的飯店,一個挨一個的賭場,廉價小酒館前那些酒醉、憔悴的面容。父親常光顧的那個酒館彼得拉再熟悉不過了,她曾經幾次在這裡給他付過飯錢和賭債,然後把半昏迷的他拖到車上。
前面死人了,她恐懼得腦袋“嗡”的一下。酒館門前的路被封死了,警車上藍色的燈光來迴轉動着,一遍又一遍地在好奇者緊張的面孔上照來照去。彼得拉從車上跳出來,沖向停在酒館門口的救護車。“我父親在哪兒?”她喊道。兩個警察走過來架起她的胳膊。救護車裡空無一人。警察們把彼得拉帶進酒館。“您要錄口供嗎 ”一位便衣警察問道。彼得拉打量着地上的帆布篷,帆布篷下面印出了一個人形。便衣警察揭開帆布篷,問:“這個人您認識嗎 ”
“不認識,謝天謝地不認識。”彼得拉呻吟着。
“那您到這兒來幹嗎 您找誰 ”便衣問道。
“來找我父親,”彼得拉·洛厄說,“他是這兒的常客。”
“我們在追捕一個叫迪特里希·洛厄的人。證人看到他進了后屋;一會兒工夫以後,這個不明身份的死者也去了那裡。緊接着槍響了,洛厄不見了。這個名字您熟悉嗎 ”
“不熟悉,”彼得拉回答,“我現在可以回家了嗎 ”
回家的路上,彼得拉覺得不該對警察說謊。她倒是想象不出,她父親會成了殺人犯。為什麼警察不在審訊他時自己確定他無罪呢 但另一方面,看來事情並非就那麼簡單。如果真是他乾的,就沒有理由去想他,他自己做了骯髒的事情,為什麼要把她卷進來呢 她哪兒積了這麼大的德
彼得拉一進家門,驚得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你好,彼得拉,我來這兒是想告訴你,一切都沒問題了。”但從迪特里希那疲憊的講話方式來看,他並非沒問題。他很害怕。“你的朋友真不錯,”洛厄的臉上掛着笑容,“我們已經認識了。”
“我覺得很不安,所以在這兒等您。”克里斯蒂安·扎博維茨說。彼得拉早就把他給拋到九霄雲外去了。彼得拉的父親偷偷給她做了個手勢,讓她跟他進廚房。
彼得拉一副戰鬥姿態站在滿是油污的鍋碗瓢盆前,她壓低了聲音說:“爸爸,快去警察局自首吧。你殺了人,人家正在追捕你。”
“你必須救救我,彼得拉,那是個意外事故,可警察絕不會相信我。也許我也被卷了進去,可我不知道該怎麼辦。”
“告訴我事實真相!出什麼事了。”
“我承認,我做了幾筆不幹凈的買賣。剛才西格弗里德·邁耶爾給我往小酒館打電話,他是做黑錢買賣的高手。他說,我想盡辦法把罪犯辛迪加一塊到嘴的肥肉給搶走了,所以他們派來一個人要把我幹掉。就是今天。”
“太可怕了。”彼得拉喊道。
“你聽我講。據說,殺人兇手是個禿子,身穿條紋西服。我很害怕,就從酒館給你打了電話。侍者是西格弗里德·邁耶爾的好朋友,他給我出主意,讓我躲在後屋裡,直到你來接我。出於安全考慮,他交給我一支催淚手槍。就在我顫抖着雙手從隱蔽處接過催淚手槍時,門口出現了一個禿頭、身穿條紋西服的人。當然我馬上扣響了扳機——可那是支威力巨大的真傢伙!他倒在地上死了,我就逃跑了。”
“你必須立刻去警察局。”彼得拉斷然道。
“真是胡說!”父親尖叫道,“我必須先搞清楚,侍者同這事有什麼關係,他會不會否認這一切。”
“我認為,您父親說得對。”彼得拉的客人來到了廚房,“我相信他,我們要幫助他。”
彼得拉煩躁地望着克里斯蒂安·扎博維茨。這又是怎麼回事 他摻和進來幹嗎
他提出了一個荒唐的計劃。看來,他要靠他高超的演技來識破侍者的花招了。於是,三個人一同驅車來到了侍者的住處。扎博維茨上前敲門,父女二人則守在車裡。他們看到門開了,扎博維茨一閃身進了屋。
“請問檢察官先生,您有何貴幹 ”侍者穿着內衣,不安地跺着雙腳,“我知道,不知什麼時候槍響了,可我已經跟警察說了呀!”
“你飯店裡的電話很長時間以來就已經被搭線竊聽了。”扎博維茨一臉嚴肅地說,似乎是在法庭上起訴被告,“誰在您的飯店裡出來進去我們都了如指掌。我們也很清楚,您和西格弗里德·邁耶爾通過電話。如果您能給我介紹一下背景,您也許可以倖免於禍。”
“真是令人惱火!”侍者喊道,然後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我原來真不知道這個邁耶爾到底有什麼打算。他對洛厄編了一個殺手的故事。我開始還以為是開玩笑呢。他讓我把洛厄帶到后屋並轉交給他一把催淚手槍。可當那個禿頭一進酒館,我突然一下子全都明白了。他是邁耶爾的競爭對手,而且早就成了邁耶爾的眼中釘。禿頭立刻朝後屋走去,也許是邁耶爾找了個什麼借口騙他去的。緊接着槍就響了。看來是西格弗里德·邁耶爾借洛厄的手,把他強勁的對手給除去了,他不想弄髒了自己的手。可事先我對此一無所知啊!”
突然有人瘋狂地敲窗戶。迪特里希·洛厄站在那兒喊道:“你這個流氓!你騙了我!”
侍者一臉敵意,“您根本不是什麼檢察官,您不過是洛厄的朋友,捉弄我。馬上離開這兒,我可什麼也沒說。”侍者跳向扎博維茨,在他的挎包上按來按去,好像看他是否帶了錄音機。“滾出去!”他最後喊道。扎博維茨匆忙回到車上,臉上放着光,“他承認了!洛厄先生,您無罪了。這個邁耶爾利用您的恐懼,策劃了一場陰險的兇殺。這正合乎我的意料。”
“這對我們有何裨益 ”彼得拉不耐煩地說,“我們還是沒有證據啊!”
“不,”扎博維茨說,“我曾經對您講過我是一名官員,我確實是檢察官。”
彼得拉驚訝地嘆了口氣,感到如釋重負。“那就是說,您的話在法庭上會有人相信的。”
“那還用說。我將對此事做進一步調查。”克里斯蒂安·扎博維茨緊閉雙眼,“而且包括您,洛厄先生。我的職責強迫我要對您的現金業務進行徹底調查——您對此曾經那麼津津樂道。”
“沒關係,”彼得拉嚴厲地說,“他應該接受懲罰。這也許會最終使他頭腦冷靜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