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 日 禮 物

　　小潔生日的這天，下很大的雪，漫天飄飛的雪花似千萬隻飛舞的白色蝴蝶。地上很快白了。有兩隻麻雀歡悅地叫着，從小潔的頭頂上掠過。歡悅在小潔的心裡裝不下了，便化成歌聲從小潔的嘴裡蹦跳出來了：“潔白的雪花飛滿天……”歌聲同雪花融在一起，漫落在村裡的溝溝壑壑。

　　雪花在小潔的腳下咯吱咯吱地響着。小潔的身後留下一行歪歪斜斜的腳印。“小潔，小潔。”一個男人飛舞着手中的鮮花朝小潔跑來。小潔一看，是亮子。小潔便嘆口氣，林子咋還沒來。亮子說：“小潔，你今天真漂亮。”“難道我以前不漂亮 ”小潔很自信，小潔自懂事後，就從男人看她灼熱的目光中知道自己很漂亮。“不，不，我不是這意思……喜歡么，祝你生日快樂。”

　　小潔接過亮子遞過來的鮮花，鮮花中幾朵紅玫瑰開得正艷，小潔的臉也被紅玫瑰映紅了。亮子又從口袋裡掏出一隻紅色絨面的盒子，說：“這是我送你的生日禮物。”小潔一打開盒子，竟是一條金燦燦的鉑金項鏈。小潔忙說：“這麼貴重的東西我怎麼能收 ”“這咋貴重，待我生意做大了，我送幢別墅給你。”“可是，可是……”“你就收下吧。”兩人再沒話了，只有腳下的雪花咯吱咯吱地響着。兩人身後留下兩行歪歪斜斜的腳印。兩行腳印時而離得近，時而離得遠。後來，小潔的身後只有一行腳印，腳印仍歪歪斜斜的。

　　“小潔，小潔。”林子來了。林子見了小潔懷裡的鮮花，臉一下陰了，就像頭頂上灰濛濛的天空。“這鮮花是亮子送你的 ”林子的語氣里酸溜溜的。小潔笑着說：“我咋嗅到一股濃重的醋味 ”林子說：“我很窮，沒錢買什麼禮物送你。”林子說著在雪地上寫出“祝你生日快樂!永遠愛你的林子。”這行字格外耀眼，刺着小潔的眼，小潔的眼眶裡酸澀澀的。“這就是我送你的生日禮物，你喜歡么 ”小潔一點頭，淚水也跟着滾下來了。兩人身後留下兩行緊緊貼在一起的腳印。

　　可是第二年的“五一”勞動節，小潔戴上亮子那條金項鏈，成了亮子的女人。小潔生日的這天，亮子送給小潔一個金手鐲。

　　這年小潔生日，亮子送給小潔一隻鑽石戒指。亮子給小潔戴上鑽石戒指時，溫柔地吻了一下小潔戴上戒指的手指，說：“真好看，你喜歡么 我說過你如果嫁給我，我要讓你過上穿金戴銀、吃香喝辣的好日子。你也幸虧嫁給了我，如果你當初嫁給了林子那窮小子，准過得窮困潦倒，你生日時，他決買不起這麼貴重的禮物送你。”

　　亮子見小潔的臉色陰陰的，說：“你不喜歡我送你的生日禮物 ”小潔說：“我每回生日，你非得送金送銀給我 咋這麼俗氣，其實我倒很希望你在外面捧一團雪花送我。”小潔這話讓亮子憤怒起來：“你說我俗氣 那你當初咋嫁給我這個俗氣的人，咋不嫁給林子那個窮酸酸的文人 他准不俗氣，他會寫你是星星我是月亮的詩。你如果後悔，現在再嫁給他也不遲。”

　　兩人便狠狠吵起來了。相罵沒好話，兩人啥絕情的話都罵出口了。吵過後，兩人都感到極度疲憊。窗外，棉花團樣的雪花鋪天蓋地地飛舞。後來，亮子和小潔很平靜地分手了。

　　小潔很快成了林子的女人。又到了小潔的生日這天。小潔想，林子給他送什麼生日禮物呢 但願他送一份浪漫而奇特的禮物。此時，林子來了。林子說：“親愛的，你猜我送你什麼禮物 ”小潔笑着搖搖頭：“一捧雪，一枝勿忘我，一片楓葉……”小潔猜了許久，也沒猜到，便說：“我猜不着。”“我這禮物比那些雪呀、花呀、草呀要珍貴得多。”林子說著便遞過來一隻紅色絨面的盒子，林子一打開盒子，是一條金燦燦的項鏈。小潔的臉痙攣成一團。

　　“你不喜歡 這可是我一篇中篇小說的稿費。我如果在幾年前，能送你一條金項鏈，那你早就是我的女人啦，可當初我太窮。小潔，我一定不會讓你失望，我要讓你過上穿金戴銀、吃香喝辣的幸福日子。”

　　小潔痛苦地搖搖頭：“你根本不了解我。”小潔的眼裡一澀，兩行晶瑩的淚水便從眼眶裡滾落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