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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一支舞

手機:M版  分類:精彩小小說  編輯:pp958

  《最後一支舞》

  一直渴望初三畢業的假期,因為沒有作業的假期是每個學生或者說是大多數的學生都夢寐以求的。但事實並不像所期望的那樣,似乎這個假期是我學習生涯中最沉重的假期。

  回想初三的生活,可以說是渾渾噩噩,我都不知道我是怎麼完成中考的。在別人都忙着查成績的時候,我很踏實的在家裡睡着大覺。因為我知道重點高中一定考不上,說不定連一般的學校都很難進去。我很踏實的準備到爸爸的車上去當售票員。我是了解爸爸的,他是絕對不會花重金叫我去上學的,但這不能怪他,雖然我們家只有我一個兒子,但是家裡條件有限,不允許我在學業上有更多的機會。不過說實在的,我實在也不是上學的材料。但是看着好友們一個個拿上學校錄取通知單的樣子,我的心裡還是有點兒不舒服。

  雙子座的弱點,不論什麼情緒都是三分鐘熱度。沉重的心情很快就輕鬆下來,索性打開電腦把由於上學沒有看的電視電影一網打盡。別人去上學的時候我就聽從父親的安排去工作。

  母親是了解我的,他也知道我是特定考不上高中的,但是由於我的歲數還小,母親不希望我流落社會。母親是個想法簡單的女人,即使他知道我在學業上將來會一無所成,但她依舊希望我能接受和其他孩子一樣的教育。母親的想法在父親看來就是浪費錢財。:“上什麼學呀!你看他天天那個樣子,一放學就打開電視機,哪像個上學的樣子。”:“不讓他上學讓他幹什麼,和你一樣去開一輩子破車。”:“破車怎麼了?我們一家照樣能吃飽穿暖。”

  母親和父親在家裡無休止的爭吵使得我本來輕鬆地心情又立刻拮据了起來。我打開小姨王麗娟給我買的MP3,想在搖滾的節奏中獲得一絲清靜。

  胡軍打來電話的時候,我已經被邁克爾傑克遜催眠了。我夢見自己成了一位歌手,在萬眾矚目的舞台上一展歌喉。台下的歡呼聲掌聲幾乎淹沒了我。我在夢裡笑了,口水流在枕頭上,濕漉漉的。朦朧中我聽見了電話響,但不知怎麼了就是沉靜在那個夢裡怎麼樣都醒不來。母親走到我的床邊接起了電話,我不知道電話里說了什麼,母親忽然很高興。她接電話的聲音徹底的把我吵醒了。

  我揉揉朦朧的睡眼:“媽!誰來的電話?”

  電話里忽然傳出聲音:“馬天波!我是胡軍!你和我都考上昌吉州四中了。”這時候我才明白母親為什麼那麼興奮了,我總算是有學上了,儘管不是什麼好學校,但是母親看上去很高興,因為不用掏高價上高中出乎了她的預料。我並沒有向母親一樣興奮,看着母親的樣子我的心裡有些慚愧,我這個兒子太差勁了,以至於她對於我的期望相對於別的母親都降了一級。

  據說昌吉是個很美麗的地方,我的二姑媽在那裡買了房子,我姑媽的兒子和女兒也在那邊。媽媽親自送我去的昌吉。從米泉到昌吉四十分鐘就到了,透過窗戶外面,你只能看到綠綠的樹木,和一望無際的戈壁。母親一路上給我羅嗦了很多,上了九年學,我幾乎就沒有離開過米泉。所以對於外面的世界我也就沒有概念。這突如其來的變故沒有讓我心裡忐忑不安,反而讓我有一種探索外面世界的快感,儘管昌吉離米泉只有短短的四十公里,但是對於十七歲的馬天波來說那是遙遠的。

  媽媽打好電話先把我的行李放在姐姐家,等辦完入學手續再去學校里住。姐姐做了一大桌子菜招待了我們。飯桌上心直口快的姐姐便問我:“穆沙!你在哪個學校上學。”:“我在洲四中上學。”我嘴裡吃着菜吐字不清的回答姐姐。姐姐搖搖頭:“你怎麼去那個學校,那個學校風氣可是一點都不好……”姐姐的話還沒有說完姐夫就踢了姐姐一下。意思是叫姐姐不要再說了,姐姐怒斥姐夫:“你踢我幹什麼?本來就是么。”姐姐看着媽媽繼續說:“舅母!我們都是自己人我有什麼就說什麼,昌吉州四中實在不是什麼好學校,你回去給舅舅好好說一下,花上兩個錢把穆沙轉到米泉一中去上學吧!”我低着頭不敢看母親的臉,擔憂忍不住瞟了一眼,母親滿臉的尷尬讓飯桌上的我不知所措。姐夫笑了笑:“其實在哪裡上都一樣,只要娃娃好好學,在哪裡都能成才。”:“誰說的?”姐姐站了起來本來還想說點什麼,結果被姐夫打斷了:“你不說話沒人把你當啞巴,吃你的飯。”我低着頭不做聲,大概姐夫要比姐姐更了解我們家的狀況。或許姐夫也看出了我不是上學的材料。

  晌午快過的時候,母親帶我去了學校,我們坐着44路公交車去的洲四中。我下車后四處張望,我不是的問母親:“昌吉這裡好像很安靜。”母親點點頭:“昌吉比較乾淨,環保做得比較好,比較適合學生和老人,所以你姑媽把房子買在了這裡,這裡的確是個好地方。”我和母親說著笑着走過了一段花磚鋪成的人行道后,洲四中就呈現在我的眼前。那是一棟漂亮的紅色教學樓,看得出來教學樓是新蓋的。我嬉笑着對母親說:“這個學校環境還可以,沒我想象的那麼差。”說話間我們就到了校門口,母親忽然止步:“既然你喜歡這個學校就好好上學,不要惹事生非。”母親把一包手續交給我以後就頭也不回的離開了。我不知道母親為什麼不進這個學校,以前我不安頓好母親是不會離開學校的,但是今天很反常。

  我獨自走進了校園,今天的校園裡很熱鬧。報名在火熱的進行中。環顧四周,每個孩子的旁邊都有爸爸或者媽媽陪伴着,忽然間覺得自己好可憐。

  學校的南面放着一排桌子,我想那大概就是報名的地方。我剛想往那裡走,忽然身後有人拍了我一把:“嗨!馬天波。”我回頭一看原來是我的初中同學胡軍,他一上來就開始埋怨我:“你怎麼來的這麼晚。”我笑了笑問他:“報名怎麼個報法?”胡軍指着校門口人滿為患的地方說:“學校已經按成績把班級分好了,你看自己在幾班然後去幾班班主任那裡報到就可以了。”校門口的公布欄旁邊真的很擁擠,我的成績很差,班級一定也是靠後的。於是我便從最後一個班十四班開始找,但奇怪的是一直到六班都沒有我的名字。胡軍等我不耐煩了,他跑了過來:“你怎麼還沒找到。”我不好意思的笑笑:“我的成績沒考好,我就從后往前找,但是找到六班還是沒有我的名字,我的成績難道在這個學校算是優秀的,這個學校沒有這麼差勁吧!”胡軍笑了笑:“你做夢去吧!就你那個成績還想着當優秀生。這個學校成績越好班級越靠後。尖子生都在十四班,你的成績就在三四五這三個班裡。”我這才明白,便在一二班的名單里開始找,因為我的成績527分,是在差勁的有些過頭了。胡軍忽然看見了我的名字:“你看!你在三班,你的班主任名字叫做儲文臣,你去那排桌子上找三班,桌子上寫着號碼的。”我點點頭再看看一班二班全都是少數名族的名字,胡軍催促我:“不要看了,那是內高班,和我們沒關係,趕快去報名吧!”

  我從東往西看,看見第三個桌子上寫着三,我就走了過去。桌子上端正的貼着電腦打出來的幾個大字“高一三班報名處,班主任:儲文臣。”大家爭先恐後的上前報名,白花花的票子弄得老師應接不暇。現在的老師是令人羨慕的,他的行為簡直令人髮指,有錢收還不耐煩,叫我們排隊開後站。剛才在公開欄上就把人擠了個半死,現在我再也不想擁擠了。我想轉身離開這擁擠的猶如蜜蜂窩的人群,想找個安靜的地方清凈一會。反正先來後到我都是三班的學生了。我左右一看,出去的路都被堵死了。於是我轉身準備從後面離開。頭一轉我便看見一個乾淨秀氣的女孩站在我的身後,我望着她愣住了。她黑色的眼睛透過烏黑亮麗的頭髮看了我一眼便低下了頭。我就像個沒有電源的機械人,目光凍結在她白凈的臉上。忽然我被人從背後用什麼東西戳了一下,我回頭一看原來是報名老師。他開始焦躁不安:“同學!你是不是三班的。”我低聲回答:“是!”:“那還不趕快報名,我忙着呢!不要浪費我的時間。”我趕緊拿出手續和學費,慌張中我的動作有些顫抖。報完名我變肥了九牛二虎之力從人群堆里爬了出來。

  終於可以透口氣了,我坐在水泥檯子上隨便看看四周校園的風景。:“兄弟!剛才看見美女了。”一個大個子走到我身邊坐下,我笑了笑:“是啊!好久沒有看見這樣的林黛玉了。”大個子笑了笑:“沒關係以後大家都在三班,凡事都可以慢慢來。”我站起身來:“怎麼!你也是三班的。”大個子笑了笑:“你好!我叫馬成才。”我和他我了手:“我叫馬天波。”我觀察了一下大個子,他穿着一身藍色的運動服,皮膚黝黑,濃眉大眼,有點像新疆的維吾爾族。:“你是回族嗎?”我問他。在新疆姓馬的十個裡面有九個是回族,再說我自己的樣子也有點像維族人。馬成才點點頭;不錯!我是回族人,想必你也是了。”我笑着點點頭。我從小就會說普通話,但是我的普通話裡帶着一股濃烈的回族口音,所以認出我是回族人很容易,就像超市裡的可樂,很容易就辨認出來。

  :“我們什麼時間進宿舍。”我問馬成才,我見他好像比我來得早很多,於是就問問他。他苦笑一聲:“住什麼宿舍呀!我們的宿舍還裝修好呢!”:“那我們住哪裡?”:“我們全年級都住在教學樓下面的地下室里。”我驚訝的站了起來,馬成才無奈的搖搖頭:“習慣就好習慣就好。”

  正如馬成才所說的,我們全年級的住校生真的被安排在一間巨大的地下室里,那是教學樓的室內體育教室。裡面有三五百張床,在我們來之前,這些床和位置已經被一個年級一個年級的分配好。看到這一幕所有人幾乎就要崩潰了。我躺在床上想,我終於明白什麼叫做“忽如一夜春風來,千樹萬樹梨花開。”昨天晚上我還一個人睡着一間房子,今天我就個三五百個人睡着一間房子。如果人生的變故是物是人非,那我這兩天的生活簡直就是“乾坤大挪移”不過事情都有兩面性。一群人睡在一起,寂寞,孤獨,凄涼自然無地自容,消失不見。撲克,音樂嬉笑聲各種的在地下室來回遊盪。形成一曲曲悅耳的樂章。

  大家互相開始認識起來,我喜歡熱鬧,但不喜歡置身其中,馬成才似乎也是這樣的人。於是我們經常看着各位同學嬉戲打鬧而聊着各種各樣的生活。

  很快軍訓便開始了,我記得上一次軍訓是在初一的時候。那時候的軍訓很無聊很無趣,不知道今年有沒有什麼新的花樣。馬成才說希望這次能讓我們見識一下武器。馬成才好像對武器很感興趣。據他說他在網吧里一般都只玩槍戰遊戲,肅然他玩的不是很好,但是他很痴迷。事實終歸是讓馬成才失望了。軍訓生活依舊是向各種方向各種轉,各種場地各種走。更令人髮指的是,教練拿着一瓶帶冰塊的可樂站在樹蔭下指揮太陽底下的我們要刻苦努力,把黨的革命精神發揚光大。馬成才是個膽子比較大的人,他想試試教練是不是有真才實學的人,午休的時候,馬成才向教練提出挑戰:“教練!我想和你摔跤,可以嗎?想學習一下軍隊上摔跤的手法。”教練當然不傻,微微一笑:“你們一塊的有幾個人。”馬成才回答:“我們的宿舍有八個人。”:“那你們八個人一起上來摔我。”

  馬成才一聽特別興奮,我們剩下的七個人也很高興。人民終於要翻身做主人了,為了提升夥伴們的戰鬥力,我還編了這樣一段話:“兄弟們,我們在三十七八度的太陽下旋轉地暈菜,有人卻在樹蔭下拿着可樂告訴我們要艱苦努力,你說這個人我們怎麼辦?”:“打倒帝國主義,打倒教練。”八隻餓狼喊着口號沖向了操場上的教練。女生似乎也對教練早有不滿,但是他們畢竟是女生,動手動腳對於女生這種生物是不合時宜的。但是從他們的加油聲中,我們依舊可以聽見那內心深處隱藏很久的怒火。

  一場廝殺以後,八匹狼變成了八隻小貓,教練依舊像個電線杆子一樣筆直的戳在那裡。除了身上有點土以外,其他的沒有絲毫的變化,甚至於連臉上的微笑都沒有變化。你知道有仇不能報有很不能雪的滋味嗎!就像無數顆原子彈在你身體里爆炸而你卻無法釋放出他所產生出來的能量。那感覺是難受的。對於教練我們算不上仇恨,這次較量以後我們確定了指揮我們的人是有資格指揮我們的,並且是值得尊敬的。我們就過了幾天軍訓生活就叫苦,而他們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是這樣過來的。所以電視上說他們是最可愛的人,是最值得尊敬的人。軍訓生活讓我們互相更加熟悉了。宋凱,李昶墩,吳欣,富國全,劉建新以及李前程漸漸打破了我和馬成才封閉的世界。馬成才開始在晚上加入他們的嬉戲打鬧,我也就入鄉隨俗。對於教練我們的尊敬真的是出於內心的,但是我們有一個共同強烈的慾望就是把他摔倒在地上。幾個七尺男兒在一大群女生面前被摔在地上,這對於我們的面子簡直是毀滅性的打擊。我們必須要把我們的面子賺回來。

  馬成才問我有沒有什麼辦法能把教練摔倒,我便開始思索起這個問題。在這個集體里,我的身體最瘦弱,也只有我一個人帶着眼鏡。摔跤我肯定不是最佳人選,於是當馬成才問我這個問題的時候我就順理成章的在宿舍里扮演上“諸葛孔明”的角色。一場讓教練摔倒在地上的陰謀悄悄地在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情況下展開,而我盡然是這場陰謀的策劃者。我開始有一種興奮的感覺。但同時我又不知道在這場表演中觀眾是否會給予所有的演員掌聲。

  今天晚上我們睡得比其他班級早,人們在路過我們班級的時候都會不是的看我們幾眼,奇怪我們為什麼這麼乖早早的休息了。可他們不知道,當明天太陽升起的時候,我們要干一件比他們更加瘋狂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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