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兒

　　文/冬蟲夏草

　　一向忠厚老實的金來，這幾年也一心想着發財。可他用了各種辦法都沒能發起來，他陷入了冷靜的思索……

　　妻子是本村的一名民辦教師叫銀杏。模樣與人品跟她的名字一樣似水靈靈的杏子，人們都習慣地叫她杏兒。

　　有年開春，金來花140元錢從種子部門買回1公斤抗蟲棉中，一進院就興沖沖地對正在做飯的妻子說：“杏兒，這棉種我用提兜高高掛起來，別讓耗子給拉走了！”杏兒哎了一聲：“一點棉種當成了寶貝疙瘩，值得這麼珍重！”“嗨，你別小看這玩意，這是70元一斤的抗蟲棉，年底咱賣高價種子准得發大財！”杏兒和往常一樣對丈夫的吩咐照聽不誤。

　　春分剛過，金來就利用星期天和妻子一塊打營養缽，下種育苗。用塑料布製作小拱棚。進入小滿，就把營養缽全都栽進了麥田。正巧老天幫忙，下了一場透雨，棉苗成活率90%以上。麥收過後，一畝抗蟲棉已長的苗全苗旺了。誰知天有不測風雲，不久的一場龍捲風伴着冰雹自天而降，棉花遭了殃。金來走進棉田一數有40%的棉棵被削了頂，他心疼地哭了。別人都忙着將棉田毀掉改種其它作物，可他硬是捨不得毀，一人整天在棉田除草、追肥，也真是功夫不負有心人，過了一段時間，他的棉田竟奇迹般地又鋪滿了新綠，並且越長越好，被鄉種子站定為種子田。秋後竟軋出90多公斤棉籽，這下可樂壞了金來。他盤算着拿到市場上就是60元1公斤，還賣5000多元呢。

　　這天午飯間，他斟上一杯北京二鍋頭酒，呷了幾口便手舞足蹈地說：“鄉種子站收的抗蟲棉種才40元1公斤，可個人收的60元1公斤，咱這棉種要是賣高價，在摻上以前那5來公斤孬棉籽，就能多賣2000元！”杏兒望了望丈夫得意的面孔說：“這樣合適嗎？再說往裡摻孬棉籽，不壞良心嗎！”金來不以為然：“怎麼不合適？光靠你那點工資和這二畝多地，啥時能發家！”杏兒心想：可不能為了錢就輕易丟掉做人的本分，況且自己又是一位人民教師。

　　她趁丈夫不在家，用包袱包好那5多公斤棉籽藏在盛衣服的柜子里。正好，有人上門來收棉籽，金來與那人剛講好每公斤60元的價格賣完。待他進屋去找那5公斤孬棉籽時，卻怎麼也找不到了，杏兒說：“等以後摻好再賣吧”。於是他走出屋又說：“還能不能每斤再加2元？”那人說：“不加”。金來笑笑說：“不加這棉籽俺不賣了，人家都賣70元1公斤哩。”那人只得作罷。

　　第二天上午，杏兒就將抗蟲棉種送往鄉種子站了，丈夫回來后，杏兒掏出3700元錢遞了過去：“給這是賣棉籽的錢！”金來數了數：怎麼就這些？“我娘家哥剛借走2000元說是買機動三輪等着急用，反正咱現在也用不着，等以後他有了再還咱.”。“也好、也好！”金來說著也就不再追問。

　　說來也巧，金來在集市上碰見杏兒的大哥，二人說起話來，扯到錢的事，金來大吃一驚，似乎很快又明白了。他加快腳步向家中走去，進門就大聲問：“你把棉籽到底賣給誰啦？”杏兒自知紙中包不住火，脫口而出：“賣給鄉種子站啦，怎麼樣？”“啊！你咋恁傻？！”杏兒也毫不示弱：“當初咱若不從種子部門買這棉種，能保證有這些收入？”

　　金來的嗓子眼像是被什麼堵着，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1996.4.3《菏澤日報》、1996年第7期山東《黃河民兵》雜誌、1997.5.9《曹州晚報》、1998.5.20《民兵生活報》刊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