糾纏

手機:M版  分類:精彩小小說  編輯:小景

  沒有了慧頻頻打來的電話,顯得安靜,而缺少了她的糾纏,張翔覺得是那麼的不習慣。他真心希望她能回到從前,不僅為他做飯,在他懷裡撒嬌,還不時地糾纏於他。

  ——題記

  張翔厭倦了這樣的糾纏。這樣的糾纏,如同一根橡皮筋,時刻拉着自己,他稍遠點就感受到那緊迫的束縛,這樣的感覺,讓他厭倦和疲勞,慢慢的他開始有了逆反心理,出去應酬更頻繁了。

  那晚,張翔正和朋友在包廂唱歌,聲音很大,然後朋友的手機響了,朋友表情怪異的接着電話說:“好,他在,我給他”然後把電話遞給了張翔,是妻子慧。她說打他電話不接,只好打到朋友手機上。

  “你有什麼事嗎?”他強壓着怒火問

  “沒事,就是看你沒接電話以為你有什麼事了,想問問你幾點回來。”

  “要是沒事的話你先睡吧”他掛了電話

  朋友一陣玩笑,老婆可真惦記你啊,有什麼秘訣讓老婆這樣緊張你,給我們講講啊。大家善意的玩笑,卻讓他感到恥辱,這樣的老婆,真是丟自己的面子。

  那個晚上,張翔藉著酒勁,對慧大吼着:“我是個男人,有自己的生活和隱私,你不要隨便干涉,你有什麼權利?”說完他衝進客廳,使勁關上門。

  這一晚張翔很氣憤,也很惱怒。氣憤的是一個男人盡讓一個女人拽着牽着,不能瀟洒無擾地做自己的事情,惱怒的是慧怎麼是這樣一個女子,原來心目中的明月光,一旦結了婚,就變成了胸前一粒米飯粘子。這粒米飯粘子,黏在張翔的心頭不僅索然無味還隱隱地難受。張翔恍惚瞥見的,卻是單身時代的自己,原來,男人也有圍城之內和圍城之外的憾事。

  再請假時,張翔由原先的小心翼翼變得理直氣壯。她糾纏的苗頭剛剛出來,他便死死的按下去。

  “說了跟朋友吃飯,朋友多了去了,我不能把每個人的名字都說一遍吧,再說,說好了誰誰去,但到時候還有變化吧”他一番冰冷的話,果然讓她有些收斂。

  “那幾點回來?”她的聲音也弱了下來。

  嘿嘿,他暗自樂了。還真是,張翔心想,婚姻就是翹翹板,你上來,他就下去,不是東風壓倒西風,就是西風壓倒東風,還真是沒錯。

  “幾點回來,這個說不準,誰知道臨時有什麼安排呢,你早點休息,不用等我回來。”他得瑟着。

  張翔比以前回來的更晚,慧還是等着他,為了避開慧的糾纏,他每次回來只在卧室門口探一下腦袋說:“我這回睡不着,看會兒書就睡書房了。”說完,就鑽進了書房。

  這樣的生活讓張翔感覺很輕鬆,想出去應酬就去,回來晚了就晚了。不再有糾纏不再有追問,渾身都利索,要多輕鬆又多輕鬆。再後來,他更加放鬆,出去應酬只發個短信回來,今晚我和朋友出去吃飯。

  最初慧會把電話打過來問:“又要出去吃飯嗎?”

  張翔立刻不耐煩的說:“不是發短信了嗎?沒收到嗎?那還問啥?

  “這周都出去三次了。“慧在電話里嘟囔着。

  “好了我掛了”他根本不給她問下去的機會。張翔徹底獲得了自由,一條短信,便一切都搞定,哪怕和朋友在外面徹夜狂歡也沒有心理負擔。

  這樣的日子讓張翔過得好是自在,彷彿回到了單身時代,自己的生活自己安排,自己的時間自己支配,起碼免去了請假彙報這一當事,當然也避免了慧的糾纏。

  這天,幾個哥們又約好了飯後去洗浴城,後來就都睡著了,醒來的時候,和他一個包廂的哥們正手忙腳亂的換衣服,手裡握着電話,一副驚惶的樣子,不停的對張翔說:“壞了,睡過去了,剛看手機,老婆打了八個電話,發了四條短信,我得趕緊回去。”

  張翔掏出自己的手機來看,屏幕乾淨,沒有未接電話,沒有未讀信息。那一刻他忽然有些失落,覺得哪怕是一個未接來電,即使不是妻子的也好吧。正想着,那哥們的手機又響了,他聽見他說著:“噢,噢,我回去給你解釋好嗎?我馬上回,現在就回。”張翔問:“你老婆的?”那哥們說:“這大半夜的,除了老婆,誰會不睡覺打電話給你啊。”

  看着哥們走了,張翔也穿戴整齊的回了家。

  慧已經睡著了。他用睡書房的方法躲避她之後,她也漸漸不再等他,他輕手輕腳的站在卧室門口,聽見她熟睡的呼吸聲,他突然很想叫醒她,告訴她自己在洗浴城睡過去了,差點就睡到了天亮。這樣想着,他就做到了床邊推了推她。

  “我回來了”

  “噢”她睜開眼睛答了一句。

  “我今天和老李他們去洗腳了”

  “噢”

  “差點還在那裡睡過去”

  “噢,知道了”然後她轉過身去又接着睡。

  這一刻張翔說不出心裡的滋味,酸澀難言,還有惆悵和失落。

  日子就這樣平淡無聲地安靜地延續着,偶有聚會時,張翔又開始給慧打電話:“我晚上和朋友出去吃飯”“知道了”

  他還想接着告訴她都有誰,但她已經掛斷了電話,她不再關心這些了。

  張翔縱然想說,慧也是不願意聽的。

  怎麼會變成這樣子呢?張翔琢磨不明白:她不是喜歡糾纏我嗎?怎麼我要講她都不要聽了呢?玩樂時,張翔的心情也變了,以前恨不得關了手機痛快喝酒,現在時不時把手機拿出來看一下。

  每每席間有人的電話響起,看一下來電說,老婆的,然後出去接電話,他就覺得那個人很幸福,有人纏着,有人惦着,自己的分量和重要性才能顯現出來,而他不被妻子纏着已經很久了。

  沒有了慧頻頻打來的電話,顯得安靜,而缺少了她的糾纏,張翔覺得是那麼的不習慣。他真心希望她能回到從前,不僅為他做飯,在他懷裡撒嬌,還不時地糾纏於他。

  這段時間,張翔只是迫切着感受着自由的幸福,卻不知道他和妻子的疏離也隨着他的自由一起到來的。確切的說是妻子對他的疏離,那些她曾經和關心在意的問題,現在他早已放棄了,這种放棄,也是一種感情交流的中斷。

  張翔握着手機,看着屏幕安靜黯然的那一刻,他忽然想到了中斷這個詞,手機就在他的手裡,他卻失去了妻子的信號。

  張翔走出了包廂,給妻子打了個電話。

  “我一會就回去呢,你在幹嘛呢?”

  “噢,我已經睡了。”

  他悻悻的掛了電話,心裡一片惆悵。

  那時,他看見過道里一個男人捂着一個耳朵,正大聲說著:“我不會喝多的,我真的是和大學同學在一起,不信我可以讓王凱接電話。好,吃完飯就回家。好,十一點前我保證到家好嗎?”

  張翔忍不住笑了,電話的兩端,一個拚命解釋,一個拚命糾纏,是一種緊密的力量把這樣的兩個人連在一起,系在了一起,多好啊,一個拽,一個跑,彼此因為對方感覺到自己的存在,不空虛,不寂寞,普通的夫妻,普通的女人,那些油煙的日子,不就是因為這些糾纏而有滋有味嗎?自己現在沒有了這樣的糾纏,好孤單!怎麼能失去最親密之人的糾纏呢?把糾纏剔除乾淨了,一個普通的男人和女人,還能有多少瓜葛?平凡的婚姻里,糾纏的含義就是和你在一起。用這糾纏,讓你知道我存在,讓你知道我在你的生活里,你在我的日子裡。張翔猛然的想到這個很有哲理的句子,眼睛里同時蒙上了一層薄霧。雖然他已經失去了這親密的糾纏,但他想從現在起,開始糾纏妻子,一直糾纏到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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