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的回憶----長調

　　文/白雲飄飄

　　當歲月成詩、成河，你依然是我心中最美的風景！--題記

　　呼麥，是一種從喉部或是舌根抵壓喉嚨所發出的聲音，是蒙古族特有的音韻。呼麥之後隨之而來的就是長調！這種聲音富有極強的穿透力，時而高昂、悠揚，衝擊耳畔；時而低沉，渾厚，似從遠古傳來！它，不只是一種音律而是一種心聲，一種呼喚！

　　對於長調我最初的認識是：這是一種沒有經過任何修飾和雕琢的原生態歌聲，是一種愜意時牧人心情的流露和表達，或者是信息的傳遞。可是當我真正的站在草原上聆聽現實版的長調時，卻感到一種凄涼和空曠，更強烈的感覺到，長調-----是一種寂寞的吟唱！

　　第一次聽到長調似乎在一部名為《蒼天有淚》的電視劇里，男主人公呼斯樂和女主人公烏蘭是一對蒙古族青年，他們雙雙考上大學然後工作、快樂的生活。可是天有不測，烏蘭在一次車禍中失去了雙腿痛不欲生。呼斯樂帶着心愛的姑娘回到了永遠也不會嫌棄他們的草原。他們改造荒漠、牧羊過起了封閉的生活。

　　那個劇情我已經忘得所剩無幾，只記得每一次呼斯樂從荒漠里走來都發出那動人魂魄的聲音。他眼望荒原，手拿鐵鍬背後是茫茫綠洲，眼前是浩浩荒原。他的眼神是凝固的，總是神情憂鬱的望向遠方，似乎在思考着什麼。可熒屏前的我沒有去關注劇情的變化和內在的含意，也許他在為自己的命運擔憂；也許他在為他的草原擔憂；也許他在為心愛的姑娘擔憂······而我只是被鏡頭裡的景色打動，被他那種特有的歌聲打動。我在幻想有一天能站在草原上感受那悠悠長調的魅力！

　　上天恩賜，這一願望終於實現了!2008年7月20日是個難忘的日子，這一天我真的站在了錫林郭勒大草原上，真切的感受到了那原始風味的蒙古族長調帶來的心靈震撼！

　　是在黃昏走進草原的，當天際和地平線緩緩接壤，藍天、白雲被夕陽折射出的光線染成了金黃色，我們的車子在一條不見盡頭的公路上緩緩前行。我趴在窗前觀望着絕世的風景，這時一曲長調從天邊飄來我的心立刻顫抖了。這不是我幻想了千百次的夢境嗎？這不是我苦苦追尋的草原之魂嗎？車子剛一停穩我立刻推開車門跑下公路，按耐住無法平靜的心情向草原深處張望，搜尋這聲音的來源。

　　無邊的草原被一條公路分成了兩半，南邊是茫茫草原，此時我才知道“一望無際，一望無垠，”這些詞語根本無法表達出草原的壯美！北邊地勢稍有起伏，只是中間鑲嵌了一塊明鏡似的湖泊。與湖接近的地方有一座紅磚小屋，離小屋稍遠一些有兩個小小的灰白色氈房，上面正飄出縷縷炊煙。一個中年漢子穿着藍布衣衫，騎在一匹棕色的馬背上正用一根長桿聚攏牲畜，其間有兩匹馬和一些牛夾雜在大片的羊群里。這聲音就是由他口中傳來。我細細的打量着他和他的羊群，靜靜的聆聽着他的歌聲。時而高亢悠揚，時而蒼勁有力。我有一種強烈的不真實感，不知道這是夢境還是現實，直到他的歌聲突然中斷時我才醒來。

　　羊群似乎不用追趕自覺的朝着氈房走去，那歌聲再次響起加大了音量越發清晰，更加高昂，似有穿透蒼穹的魄力。我突來興緻打破一貫的內向和矜持，用黃土高坡的旋律回應着他的歌聲。可在這廣闊的地域聲音像被風吹散了一般無力，我的歌聲沒有抵達他的耳畔。他依舊悠然的唱着，走着。那聲音在這無邊的曠野里卻顯得無比的凄涼和孤寂！老公合著我的歌聲一起唱，孩子們笑了看着我們兩個傻子一樣的嘶喊。兩個人的聲音很有力度，效果也就不同。果然，那漢子勒住馬韁回頭張望。他看到了我們，認真的看着，等我們唱完他又接着唱了一段無法聽懂的歌謠。後來猜想，那應該是問候語之類吧。唱罷用手捂在胸口致意，然後回頭揮起長桿跟着羊群向著氈房移去。我們也消失在夕陽里匆匆忙忙追趕城市的燈光。

　　而這成了我離開草原后的一件憾事，因為在後來的旅行中我們再也沒有見到真正的牧人和氈房（後來看到的都是人造旅遊景點，雖然漂亮、氣派但不真實。）我們一直後悔為什麼沒有上前去和他打聲招呼，為什麼沒有走進他的氈房。我猜想那氈房內一定有個熱情，善良的蒙古女人，他一定也有一兩個膝下撒歡的孩子，也許會和我的孩子成為好朋友！聽說蒙古人的心胸是寬闊的，他一定會接受這遠道而來陌生人的探訪。而這一切終歸只是美好的想像罷了。至今為止我都不能說出他的準確位置，只知道大概在距錫林浩特市300公里的地方。因為在草原上是沒有任何標誌和方向感的，除了無邊的綠還是綠，天地渾然一體，路，沒有盡頭。即使開車疾馳也有穿越不過的感覺。

　　草原於我已經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可他的羊群，他的氈房，他的歌聲卻深陷在我的腦海里。這個馬背民族豪放、坦蕩，富有傳奇色彩的生活吸引着我；漠北馬蹄圖騰的聲音激勵着我；讓我一次次在這樣的夢境里穿行！長調，你這蒙古高原上奔騰不息的河流；你這曠古悠遠的回聲，已經融入在我的夢裡，我的心裡，我的魂魄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