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隅

手機:M版  分類:優秀隨筆  編輯:pp958

  心隅

  沒料到,在遠隔萬水千山的北大倉一隅,竟有着沉澱在心靈深處的風景。正如那邊,熱浪已僭越春夏的約定,肆無忌憚地蒸騰着勞碌的生命,憋屈已久的激情,此時盡情地狂歡,就像正值青春的少年,揮灑懵懂的愛意,手撫枝丫,竟綠了柳梢,怯弱的綠意,變得大膽,湮沒了枯枝,遮蓋了疤痕,翡翠般妖艷,陽光般自信。碧水依依,一波蓋過一波,在清風裡,也演繹着洶湧磅礴的氣勢,桃花緋色的櫻唇,竟也半羞含香,冰凌的雨露,映射着初春哪個少年虔誠的表白,小小心扉,竟藏着不少秘密,悄悄地,快樂的成長……忘卻了何時寄托在心隅里的記憶,只是源源不斷的,傾吐着新鮮,伴隨着快樂,痴情現實。

  喜歡看山,大山小山無所謂,只要能夠讓我俯視一些東西。一道雞鳴,一陣犬吠,朝暾無不例外地升起,黎明前的黑暗,總有一個身影,也無不例外地早起,沉穩的腳步踏碎沉寂,在重疊着腳步的山路上細數着早年遺失的麥稞,肩上的鎬頭磨得鋥亮,在晨曦中幽然閃光,不記得,那鎬頭斷了多少次,只記得灶頭的燒火棍——斷了的鎬頭,滋養了不少莊稼。滲在皺紋里的汗水,參雜了不少塵埃,填平了歲月的溝溝壑壑,平添了更多滄桑。迷濛的雙眼,細琢着孱弱的生命,禍害的小蟲,此事怎躲得過敏銳的眼神,脆弱的小苗,是整整一年的盼頭。夜幕降臨,60瓦的白熾燈,規規矩矩地等着通宵,大紅喜字鴛鴦牽,牡丹繡球喜相連,正如一位奮筆疾書的大家,遊走在三尺方錦,頃刻間,龍走有神,鳳飛有姿,不同的是,大方之家,出名了,她,穿針繡花,一生村婦。她,是母親,一米四不到,農行里,最高的麥垛鐫寫着母親蒼老的歲月,針線活,饒是實實在在的山河,也稍遜三分。

  我愛山,得益於母親,喜歡站在山巔,讓一切臣服在腳下,衣衫獵獵作響,狂風不清自擾,山體的脈絡,溪水的潺流,鳥群的雀躍,在我亢奮的血管里涌動,一陣陣長嘯壓過一聲聲迴響,一茬茬理想理所應當地似已成現實。湛藍的天,廣袤的地,成長在我心裡,即使卑微,就像母親,卻永遠有不可超越的高度,讓我的心靈,偉大而快樂的,似這般可瞻可仰。

  碧水湖面,徹底放棄了白天在烈風慫恿下掙扎,歸於沉寂,偶爾殘留的深夜的呼吸,驚起湖面微微一顫,蕩漾開几絲心弦,蒼穹里伶俐的星星,對着湖面梳理着自己的寥寥秀髮,拋下幾縷顧影自憐的媚眼,惹得守夜的鳥兒,亂了心思,失聲驚擾熟睡的妻小。坐在湖畔尚未消退餘熱的鵝卵石上,遙望着凝重的夜色,熟悉的情趣,熟悉的餘音,竟悄悄響起:“喂,小兔崽子,又偷我的瓜,喂,別跑,小兔崽子……”,“嘻嘻”“哈哈”,這是一起深夜偷瓜未遂的逃逸事件。暮色朦朧里,幾個逃竄的身影亂了陣腳,四散逃跑,後面追趕的是一位步履艱難的老人。到最後,一前一後只剩下呼哧呼哧的喘息聲,老人遊絲般的聲音在黑夜裡顫抖:娃娃,別跑了,給你們瓜,別跑了,天….天黑,天黑……。我們倒是一怔,深更半夜,若不是有人追趕,我們這一幫愣頭青,也決計不會冒黑夜之大不韙,倒有了幾分害怕。老人蒼白的臉上似乎少了幾分憂慮,喘口氣,說一句:回吧。似乎沒有餘地。

  那一夜,老人在我們幾個少年面前,涕泗橫流。回到瓜地,老人瞅着我們大快朵熙熟透的瓜,帶着微笑的眼帘里,除了慰藉,更藏着幾分凝重。當我們愜意地席地而坐談天說地,邀月吹噓時,老人竟毫無意料地嚎啕大哭,那哭聲,似一壇珍藏百年的老窖開封后的酒香,泄洪般侵襲黑夜,肝腸摧斷,嘶聲力竭。

  那一夜,我們知道,老人的腿,是小時候挨餓不住,偷人家的糧食打瘸的,回家路上體力不支,墜入山澗,落下來終生殘疾,從那以後,老人莫名其妙開始種瓜,一種八十年。這八十年,老人快樂無憂地生活着,竟源於少年時代那刻骨的痛。

  深夜裡一簇篝火亮起,映紅了每個稚氣的臉龐,還有那顆天真分爛漫的心,小小心靈,烙印這着老人的嚎啕,不是懊悔,只是在深夜中獨處,就如在北大倉湖畔,那顆成長的心會更振奮一點。珍視着這份青春,要磨礪,不要意外,要面對,不要隱匿,躲在心隅里的記憶,與成長共駕,與快樂同行。

  天,藍藍的天,心,無際無邊。猶如北大倉的風格,用細膩勾勒着粗獷的未來,沼澤地的煙塵,正聚攏成一段成長的神話,在心隅,滋養着快樂的萌芽。喜歡山,這裡沒山,可那高樓林立,在我心隅,已幻化成群山纏綿,細水長流,就在這山水盈盈中,我抱着一尊佛,簡單快樂地成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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