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風似陽

　　悠悠音樂聲從耳邊傳來，像空谷回蕩山澗的汨汨流水，美不可言。你手裡捧着琉璃杯，杯中黑色的物體你想象成是咖啡，於是閉上眼睛，一口喝下，卻是比咖啡更苦的葯。

　　南國的春天，總是來得早，城市一片綠裝，逼仄的空間里，甚乎比冬天還要凜冽。你舔舔嘴角，唇邊一絲腥味，似若甘甜。你想穿起裙子去看海，你想背起相機去旅行，你想，在來年的春天時對他說：我愛你。

　　他說，等到冬天的時候，我們去看雪吧。

　　你說，好。

　　這個諾言伴你走過疼痛的夏天和秋天，卻等不了冬天的到來。他走了，像雪花，像陽光一樣地走了，你行走在他曾到過的每個地方，彷彿他的餘溫還存在。有他的地方，內心平靜。

　　他曾在月明星稀晚上，彈過吉他給你聽，是五月天的歌。那個五月，是你生命最難熬的日子。他說，這首曲子是要送給我女朋友，可是她…他停頓了下，仰起頭看着星光，接著說着，她出國了，她的家人不同意她和我在一起，也對，像我這樣一副病怏怏的樣子，誰會喜歡？說著，他苦笑起來。

　　你不知道怎樣安慰他，靜默着時候，你屈膝而坐，雙手抱膝，聽着別人的故事，數着自己的悲傷。

　　他走的時候，是在夜晚。天氣預報說要下雨，可是那天晚上，天空出奇的好，明月清風，英仙座流星雨伴着他離開。

　　那天晚上，你睡得很沉，一夜無夢。清晨醒來時，嚎啕大哭的聲音，把你的心震碎了，很長的一段時間裡，回憶他的片段，恍若昨日，從未離開。

　　如果愛情就這樣湮沒在時光裡頭，又何嘗不好？起碼，你和他都存在某個時光的節點。

　　請記得，在我最美好的年華里，同樣遇見正當美好的你。這樣，足夠了。

　　這個夏天，五月天終於來到這座城市，你坐在人群中央，聽着阿信唱着：“你說呢/明知你不在/還是會問/空氣/卻不能代替你/出聲//習慣/像永不癒合/的固執傷痕/一思念就撕裂靈魂…我不願讓你一個人/一個人在人海浮沉/我不願你獨自走過/風雨的/時分/我不願讓你一個人/承受這世界的殘忍/我不願眼淚陪你到/永恆…”

　　好像又回到那年夏天，你坐在他的旁邊，聽着他唱着給別人的歌。

　　他墓碑的鮮花似乎快要凋謝了，你想，何不買上向日葵的種子，等到來年，它自會盛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