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碎曾昔（上）_3000字

前言： 　

　　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開始愛上寫作。　

　　只是從有段時間開始，喜歡孤獨一人，靜靜趴在桌上，用筆寫下憂傷的文字，記錄下我的回憶。　

　　筆尖的滑動，那些憂傷的音符，在我眼前縈繞不散。　

　　逐漸成長的自己，已經淡忘筆下洋溢快樂的味道。　

　　我出奇的喜歡悲劇。那種動人，煽情。　

　　在我為《月光》和《玫瑰花的葬禮》劃上圓滿的句號后，我的心情莫名的舒暢。淋漓的，讓我感到心安。　

　　從那以後，迷上了玫瑰花色的的鮮血。哀涼，凄驪的在玫瑰花從中旋轉，即使刺的傷痕纍纍，仍然沒有人看見。因為血是玫瑰花瓣的顏色。　

　　幻想着，被葬月劍刺穿咽喉，耳畔是骨碎的聲響。隨即流出的血，黑如金墨、　

　　自己願沉溺在虛幻……　

　　卻在那晚，我從夢中驚醒，聽見低沉的聲音在我耳邊念叨，難道你忘記了你的過去？　

　　我一身冷汗。自己，很不想去回憶過去。　

　　雖然清楚，　

　　自己永遠沒有辦法把它忘卻。　

　　當我抬頭仰望天空的時候，　

　　遠處的蒼穹里我那麼近，　

　　無暇的雪白色，　

　　總讓我想起年幼時，　

　　滿嘴瀰漫著甜味的棉花糖，　

　　還有充斥着蘇打水味道的醫院。　

　　扑打翅膀飛過雲層的白鴿，　

　　寂寞的身影斜斜的從眼前　

　　消散開來　

　　如曾昔凌亂的碎片　

　　在鴿灰色的瞳孔擴散　

　　勾起零碎的回憶　

　　【鴿灰憶】　

　　我叫鴿灰。 　

　　當然，這不是我的本名。只是院里的孩子喜歡這樣叫我。後來習慣竟忘了自己最初的名字。　

　　我是與眾不同的孩子。從我降臨在世間的那一刻就是已經註定。　

　　因為我只能用雙眼去從窗外去尋求我的快樂。只是父親幾乎不允許我出門。　

　　院里的孩子會笑我，她們笑我不像小孩，不像一個正常人。　

　　其實到現在為止，我的內心仍然像一個小孩，沒人去過而已。　

　　我確實不是一個正常人。我的言談舉止都是那樣怪異，自己聽不懂她們所討論的一切。　

　　更讓她們驚嘆的是，我的眼眸不是黑色，不是咖啡色，是一種淡淡的鴿灰色。　

　　於是，我有了一個名字——鴿灰。　

　　她們總愛挨我臉很近，竭力想觀察我那獨特的眼珠，以至於我每次，狠狠的她們推到地上，然後是一陣陣吵鬧的哭聲。　

　　我討厭別人隔我很近。　

　　而父親的手，就那樣打在我的臉上，卻在我的心裡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印記。　

　　他，是第一個，毫不給我自尊心的人。　

　　我的耳邊有些嗡嗡作響，我聽見嘲諷尖銳的笑聲。　

　　我鴿灰色的眸，帶着絲絲憎恨向他斜視，我聽見他說，你憑什麼用那種眼神看我？　

　　然後，我狼狽的倒在地上，左臉有一個鮮紅的手印。　

　　我站起來，鴿灰色的眼眸依然未屈服，周圍變成了死寂，我緩慢吐出三個字，“別碰我。”　

　　我看見他眼裡的驚愕，那時自己只有6歲。　

　　嘴角是一絲勝利的笑容。　

　　扭頭，回家。　

　　從那以後，我決定閉門不出。　

　　但我卻無法逃避，我還要上學。

　　鴿灰的年代過去已久……　

　　我忘記那個曾如此敢作敢為的鴿灰，那個桀驁不馴的，眼眸淡灰色的鴿灰。　

　　我是漪。只是個唯命是從，循規蹈矩的女孩。　

　　忘了反抗，忘了倒在地上，滿手鮮血的味道。　

　　那個人，不是我。　

　　我不是鴿灰。　

　　【窗前的凝望】　

　　童年。　

　　家住在30幾平方米的四樓。父親在陽台養了很多花，盛夏來臨時，狹小的房間內都洋溢着淡淡花的芳香。　

　　我總喜歡隔着紗窗，嗅着花香，掂起腳，倚在牆上，凝望那白白的天空。　

　　那白色，還真是懷戀呢……　

　　那白色，純的如雪。　

　　不是藍色，不是純藍色的天。　

　　我曾親眼見過，一群白鴿在從我眼前飛過的時候，一隻白鴿不知何故，直直的掉了下去，在天空中劃出一道美麗的弧線。　

　　彷彿聽見，它在墜落時的哀鳴。　

　　那時的我，對死亡還很模糊。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現在仍然不知道。　

　　只記得，那聲哀鳴，給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那是死亡前的絕望。　

　　我開始笑。當我再次抬頭凝望天空的時候，我看見純白的天空留下一絲絲血的印記。　

　　我開始發慌，合上窗帘，蹲在房間一個黑暗的小角落裡。　

　　那窗帘，我沒有再拉開過。我怕我看見那隻白鴿。看見那隻白鴿在墜落的時候對我微笑。　

　　我知道，它是寂寞的。　

　　窗前的身影，消失。　

　　鴿灰色眼眸，也隨之被珍藏。　

　　【靈貓的死亡】　

　　父親，帶回來一隻雪白色的波斯貓。　

　　那隻母貓，和鴿灰很像。　

　　它的一隻眼是冰藍色，而另一隻眼是琥珀色。　

　　不記得它的名字，因為它似乎一直都未曾存在過。　

　　它從不粘人，只喜歡躲在黑暗的地方睡覺。　

　　安靜的它，常常讓我們忘記它的存在。　

　　直到那晚，我聽見陽台處傳來很鬧的聲音，很多聲音雜在一起，隱約中，我聽到了一隻白鴿死亡前絕望的哀鳴。我躲在厚厚的棉被裡，恐懼侵襲着我的全身。　

　　清晨，我打開陽台的大門，看見一片片沾血的白色羽毛，地上是一大灘血。　

　　我有一種想吐的衝動。　

　　雙眼巡視，見一隻白鴿靜靜的躺在那裡，它的翅膀張開着，羽毛殘缺的地方露出鮮嫩的血肉，它的腦袋上全是血、我清晰的看到它的腦門被咬成了兩半。　

　　那隻貓，悠閑的躺在陽台上，兩眼望着我，正舔着它的趾爪。　

　　我隨手撿起陽台的小石塊向它扔去，它沒有躲，砸在了它的身上。　

　　它緩慢站起身，弓着背，兩眼溢滿了憤怒，那個眼神，讓我想起若干年前那個叫鴿灰的女孩。　

　　我退了出去，關上門，卻在那一瞬間，那不經意間，雙眼瞥到了那隻死去的白鴿，它的周圍全都是血。　

　　死亡，不過如此。　

　　我聯想到那隻從天空中墜落下的白鴿，我的眼前浮現它在笑。我有些害怕，又蜷縮在了床上。　

　　那隻貓，死了。好迅速的節奏、　

　　樓下傳來很吵鬧的聲音。我沒有見到它的屍體，但我看見樓下的地面有很多血，還有几絲被染紅的雪白色的毛。　

　　那隻貓，聽說是從樓下摔下來的、它死後，我才發現，原來我是如此想念它。　

　　我開始害怕，害怕死亡。　

　　害怕有一天，我會像這隻靈貓一樣，如此走向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