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鄉的橋徵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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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鄉的橋徵文
生活中,我們見到的橋很多。從外形看,有拱橋、弔橋、漫水橋、斜拉橋;從構造看,有木橋、石橋、水泥橋;從所處的位置看,有立交橋、跨海大橋。這些橋有的氣勢磅礴,有的精美別緻,有的橫空出世。“一橋飛架南北,天塹變通途”的美好詩句讓人浮想聯翩,使人們對設計製造者油然而生敬意。然而我印象最深的,是我家門前的小橋,恆久地成為我揮之不去的記憶。
在我的老家門前有一條小河,一年四季都有涓涓流水,給我們不盡的滋潤和樂趣,洗衣、洗菜、洗澡,嬉戲玩耍,小河水從不結冰,就是人們常說的“暖泉”,常常是小河水暖鴨先知。但是,小河也給我們出山帶來了不小的麻煩,象一條柞蠶絲帶把我們捆綁在大山的旮旯里。於是父親就在河水中每隔半尺左右,鋪墊或者疊放了幾塊比較平整的大石頭。這個橋說是臨時的,可一走就是幾十年,做為人行的橋,什麼大小車輛都行不通。特別是夜間人行跨在橋上,只能是摸着石頭過河。有時,頭一天還不太穩定的石頭,第二天便發現石頭已被擺放牢固,我知道,那是細心的父親默默做的,以便我們走得更穩當。
時間可能沖淡記憶,但是卻沖刷不掉我記憶深處的那一塊塊石頭。父親常常念叨,等條件好時修一座水泥橋。這是父親的心愿,也在我幼小的心靈里打下了深深的烙印。
一九八三年,生產隊搞“大包干”,生產生活條件當年就有了明顯的改善,家裡買了一輛大件---當時在農村十分實用的“二大車”,但因為沒有橋,可苦了牲畜了,父親最心疼,修橋的願望就更強烈了。可是,一九八五年遭遇了一場百年不遇的洪水,衝垮了父親和全家人的願望,原本比較寬闊的河道,被沖得更寬了、更深了,如果修水泥橋,費用增加兩倍還多,這對一個貧困的農家來說,是可望而不可及的。加上洪水沖毀了我家部分良田,影響了收成和收入,修水泥橋只能成為遙遠的夢,但是父親從沒放棄這個夢。可是誰曾想,屋漏偏遭連夜雨,這年的冬天,父親突發心臟病在一天夜裡離開了我們,家裡的頂樑柱,大山倒了,修橋的計劃再一次擱淺。那時我正在高中就讀,涉世未深的我幾乎被擊倒。在母親和兄長們的鼓勵支持下,我苦苦地、默默地、頑強地堅持着。
翌年,我考上了高校。是父親用他那結實的肩膀把我擎上高等學府,是父親那勤勞的雙手把我從大山裡扶到了外面的世界。父親沒有文化,也沒有激勵的語言,他用勤勞和樸實感動着我,鞭策着我,推動着我,讓我走好人生的每一步。不管在哪裡讀書,每當我回家或者返校看見人們在修橋時,心中總是蒙生出“橋之夢”。橋的那邊是父親,這邊是我;夢的一頭連着家鄉,一頭連着我。我夢想着……
幾年後,在我家的小河上,弟弟終於修建了一座數米長的鋼筋水泥橋,橋身方向朝着父親安息的地方。
工作忙了,成家後事多了,很少回老家。但每次回家的時候,我總是停留在橋上戀戀不捨,瞧瞧這,摸摸那,思想感情的野馬放縱着、奔騰着。我眼前浮現出父親那蒼老的面容,那長滿老繭的雙手,那每次喊我早起看書的背影,父親早起幹活時抽着旱煙的鏡頭……我的心裡酸酸的,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我遙望着父親的墳墓,深情地說一聲“父親,您辛苦了”。
夜深的時候,坐在橋下,聽河水流淌,那聲音不洪亮,卻清晰,彷彿細說著什麼。那聲音是如此熟悉,如此親切,我忽然覺得,那是父親在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