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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鄉的顏色

手機:M版  分類:優美散文  編輯:pp958

  在我童年的記憶里,故鄉的顏色曾經是黃鸝婉轉的歌喉和鷓鴣空明的歌唱。

  當春天把故鄉的山山水水裝扮得有聲有色的時候,黃鸝和鷓鴣便不約而至。說不定在哪一天清晨催開夢鄉的就是黃鸝清脆嘹亮的聲音。它就藏在我家後院的幾棵枝葉繁茂的大pào樹上。如果你站在樹下想瞅一瞅它嬌小玲瓏的倩影,幾乎是不可能的,似乎它要和你捉迷藏似的,這一刻,連聲音也聽不見了,好像晨曦中的那一點音色單單是為了裝飾我的清夢,此時,倒有點“深閨顏色好,輕易不示人”的意趣。不過,這小可愛,膽兒卻挺小,只一聲咳,它就幾隻幾隻的一起飛起來了,同時伴着它受驚的鳴叫。這時候,滿眼便朦朧起黃鸝那璀璨的鮮亮的金黃色的羽翅,就在枝葉和藍天之間,平添了一道帶有國畫意趣的風景。心裡裝着黃鸝的裊裊餘音走向田野,耳際邊又響起“咕咕咕、咕咕......”的低回悅耳的聲音。其實,鷓鴣或在那一片青綠濃濃的禾田裡,或在那田疇鬱鬱蔥蔥的蒿草叢裡,看不見鷓鴣的影兒,這清冽的聲音反而覺得被這滿眼的綠色渲染得綠意婆娑,而且還摻和着春日嫵媚陽光的味道,此時卻無古人“遊子乍聞征袖濕,佳人才唱翠眉低”的黯然神傷,更沒有“江晚正愁余,山深聞鷓鴣”的惆悵。不知“杜宇詞中聽初月,鷓鴣聲里問斜陽”是否有一番離愁別緒,我從其中卻咀嚼出一層故園鄉野的詩情畫意來。

  在我少年的記憶里,故鄉的顏色曾經是甘甜里有淡淡酸意的棠梨子果和淺紅的毛楂子的味道。

  那是個很難吃飽飯的歲月,時常在上下學的路上摘些棠梨子果和毛楂子來充饑,當然還有野雞腿子、老鴰瓣兒、野蒜之類的。那時,這些東西一到春二三月就噌噌地從山坡田埂上長出來,彷彿知道我們特別喜歡它們似的,花兒紅紫爛漫的,葉兒姿態各異的。我們還為它們編個順口溜:“酸酸甜甜棠梨子果,賽過仙桃仙人果;毛楂子,雞腿子,墊吧墊吧就不餓;老鴰瓣兒有味道,還有野蒜不放過。”不過,有些是春夏就可食用,有些直到秋天才能熟,像棠梨子果和毛楂子就是如此。

  棠梨子果,長在棠梨子樹上。這樹生長在或山野、或田埂上,春天來時,就漫不經心地恣意地綻放出碎紫色的花兒來,似乎花兒比葉子要多,像雲一樣,浮在綠葉上,花兒一簇一簇的,隨後就結出一抖摟一抖摟的果子來,果子都像佛珠般大小,起初是淺綠色的,經一夏之後,就漸漸地變成黑紫色的了。我們經過的路上,就隨意長有這樣的果子迎着陽光掛着,我們也就隨時盯着它們,在它們沒成熟的時節,誰也不驚動它。彷彿它們也着急似的,一到秋來,就熟了。我們小夥伴便搭夥一抖摟一抖摟地摘下來,一棵樹也不一次就摘完,總留着些等下一次。這棠梨子果一放到嘴裡,深黑色的濃稠的果漿幾乎沒什麼感覺,立刻就化了,透過舌尖兒,那甘美醇和的滋味是我到現在品嘗過的水果都無法與其媲美的。到過許多地方,我總特別留意是否有這種家鄉果,可是一次也沒見過,大概它只生長在我們家鄉的山野吧!毛楂子,矮矮的,總是蹲在草叢裡,熟透了,每個帶刺兒的枝條上都垂掛着,像夜晚盞盞緋紅的小燈泡一樣,羞答答的,儘管味道不及棠梨子果,但果肉卻多些,適宜速效“果腹”。今天,我們常把買來的水果洗凈后,盛放在精緻的器皿里,以顯示它很有品位似的,我不知道若把這樣的家鄉果也如此禮遇厚待,是否也能登大雅之堂呢?

  棠梨子果也好,毛楂子也好,還有它們的同伴們也好,都無人誇顏色好。但隨着歲月的流逝,它們卻成了我故鄉記憶的情感符號。不知道是年齡的原因,還是總有一份故鄉情結,我有時會在秋光斜陽里想起它,有時會在暮雨瀟瀟里想起它,有時會在月光如華的夜晚想起它,有時還會在輕吟帶有點點鄉愁的唐詩宋詞里想起它。

  我其實漂泊在外已有幾十載春秋,現在,故鄉在我的記憶里總感覺像是一幅幅水墨畫一樣,有時如春雨過後的天空明凈空靈,有時似山間幽蘭靜默淡淡香,有時若菱花照水,蜻蜓翩然而飛的溶溶春光......其間,時而還會想起老父親“青箬笠,斜風細雨不須歸”的身影,想起走近老家,遠遠看見裊裊輕起的炊煙越飄越淡的樣子......

  故鄉的顏色總如一本童話,恆久珍藏於我的心間。

  2014,10,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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