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衣

　　冬日的太陽好似怕凍的小孩賴在被窩中不願出來一樣，偶爾看見她那白白的肉臉時，就如貪睡的孩子剛被母親硬拉起床時的表情。我小時候總是喜歡享受冬日裡被窩的溫暖，但當我成功地賴床十來分鐘后，母親便將我從睡夢中拉醒，而還給了我一個不得不去面對的現實——起床去上學。即使是假期，由於母親給我安排的各種補習班，我還得照樣早起；所以小時候我很羨慕那些天天能睡懶覺的人。如今我在西安上大學，當初以為大學生活能圓了我這懶覺夢；可當廣播體操那難以忘記的聲音在校園的清晨再次飄蕩時，我的夢便碎了。這裡的冬天特別的冷，尤其是凜冽的寒風如強盜似的把校園的花草樹木洗劫的一絲不掛。剛來的我面對這強盜時，一絲懼意也沒有。也許我是南方人的原因吧，家鄉的氣溫變化不是很大，所以我對溫度變化的反應很遲鈍。當第一次面對西安的冬天時，依舊像是在家鄉時一樣，穿着母親買的薄外套妄圖瀟洒的走過冬季。最後，瀟洒了沒幾天就光榮地上了醫院，不過我倒是在醫院裡睡了幾天懶覺。事後，母親在電話里責備了我，叮嚀我買件厚毛衣穿上。在我的記憶中，小姨是第一個織毛衣給我的人。小姨的手很巧，一團團漂亮的線球在她的手裡總能變成漂亮的衣服，圍巾等東西。現在，小姨給我織的那些東西早以不見了。我想要是把那些東西現在穿出來，一定照樣也很漂亮吧。我母親也給我織過很多毛衣，她的手藝是跟小姨學的。冬天，母親喜歡圍着爐火和左鄰右舍的阿姨們一邊織着毛衣一邊閑聊，而母親為我織的第一件毛衣就是這樣完成的。母親對她的第一件作品希望值很高，可當我穿上這件衣服時，袖子不一樣長，身子也有點長了，衣服的顏色也是大紅色的，那樣子現在想起來的確很難看，可母親執意讓我穿着。那時候我們小孩子也沒有什麼審美觀，一冬天大部分時間穿着它在學校里，到也沒什麼人笑話這衣服。不過後來母親認為這衣服不適合我，就改了改讓父親穿去了，我想當時我能理解父親穿上這毛衣時是什麼樣的心情。不過，到是後來母親織的毛衣一件比一件漂亮，每年的冬天裡，母親給我和父親織了很多毛衣，卻很少給自己織幾件衣服。只從上了高中后，母親就沒給我們織過任何東西了，照母親的話說：“現在衣服都這麼好買了，還織什麼毛衣啊。”母親說的話有道理，如今是沒什麼人有空閑和心情去親手織毛衣了；因而母親喜歡拉着我去逛街，去給我買衣服。買衣服時，母親總是以她的眼光給我挑些衣服讓我試。每當這個時候，我總是對母親說：“太土了，你看上的你自己去試吧”。然後母親就開始說：“你才是個大土包子，根本就不懂穿什麼好看。”所以每次逛街，母請本打算按她的意願給我買件衣服，但最後總是買了我自己所選的。今年冬季特別的冷，時間也特別的長。母親雖然好久沒有給我織過毛衣了，但慈母手中那條看不見的毛線早以在我心中織了件最漂亮，最溫暖的毛衣；而這件毛衣，將陪我渡過所有嚴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