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眉飛雪伴春歸
手機:M版 分類:經典散文 編輯:pp958
二月里,冬天漸去的步履還在徘徊躑躅,微熏的風才剛剛掀起冬天沉鬱面紗的一角,梧桐樹的枝幹上還有幾片殘葉在風中獨自搖曳,桃柳仍在酣夢,尚未睜開睡意朦朧的雙眼。早春,此刻無眠,攜着飛雪來和我相認。
———題記
側耳傾聽春天的足音,這次略有不同,雖然內心也是對春有着欣然的竊喜渴盼,但她真就來到時,還是讓我稍顯茫然無措。總覺得屋外白雪成詩,一枝素梅還開在窗外,冬境依然沉醉,直到縱情其中,聽到了精靈在耳邊低語,印證了那的確是春天的消息。這才驚覺,原來她是與雪花一起牽手翩然而至。
“新年都未有芳華,二月初驚見草芽。白雪卻嫌春色晚,故穿庭樹作飛花。 ” 這忽來的雪花, 一朵、兩朵、千朵、萬朵,就這樣悄然綻放,在我的心間漫開。雪花急,腳步略顯有些亂,不過也能諳知她是為了趕赴一場久違的約定。雪紛揚,時而如粉如塵,輕描淡寫,時而片如柳絮,忘情地飛舞,嫣然且清絕,華美而矜貴。在這個貌似不屬於她的季節,我從雪地上鳥兒在撿食時的竊笑私語中,從每一片雪花飛旋的舞步里,還是隱約看到了春天的身影。
信步走過了整個不太冷的冬天,倒是二月里的這場春雪,讓人連心情都那麼一亮。大地換了一襲薄薄的春衫,多了幾分清涼的舒暢,憑添了一剪靚麗。同樣是春天,我們西北的春天,還是有別於南國。家鄉的春,總是要比南方來得晚些,來時,一般不喧囂,不張揚,連帶來的綠也是星星點點的,使枯寂了整個冬天清瘦的面容漸漸豐盈,也使每個人的心頭淺鋪了春天的綠意。
此時,閉目腦海里都能浮現出一幅南國的《春之錦》。南國的春一定是熱情的,可以使人融化。她早早就輕妝一腮的桃紅,跑着、跳着,把一脈山川催醒,催去了殘冬的愁緒,催開了春花絢麗。任何人都可以感覺到,她從你身旁奔跑過去所張揚的氣息,都飛散着濃濃青春勃發的律動。就連她漸去的身姿,也宛如瓣瓣紛墜的梨花輕顫心房,只留下一串銀鈴般的笑聲使人回想。
二月里的南方早已是清溪瀉玉,桃花放焰,而這裡的春還是依舊的那樣矜持,內斂溫婉,雖不是那種帶着難以抑制的欣喜,雀躍着投入我的懷抱,但從她輕挪的步履,漸近的嬌容,我還是從她的眼神里,看出了她那幾許的羞澀、幾許的溫情。如果,把南國的春天比喻成個性飛揚不羈的美少女,那麼這裡的春天就恰似純色天然的小家碧玉,不同的韻味,卻是同樣未鑿的天真,惹人憐愛。
二月里的春雪,與冬雪相比又是另一種風情。她和風牽手時,你就能看得出她有多麼的放縱調皮,畢竟蟄居了一冬的情緒在此刻有所釋放。泥土還沒變得柔軟,她便鑽入他的脖頸;桃枝仍在酣然,她輕輕地去依偎喚醒。她就是這樣的性天澄澈,無論她做什麼都讓你無法忍心去責怪她。
冬日寒冷的悵惘,在二月的細風輕撫下慢慢舒展。風是柔的,就算她追逐着雪花貼面而過,我也絲毫感覺不到她的冷漠。她在田野間穿梭,開始時是欣欣然哼着小曲,後來她在暖化的溪流間淙淙清澈地歌唱。細聽間,讓人錯以為那是遠處在溪邊浣紗農女的歌喉,脆生生、輕靈靈,時而忽遠,時而忽近,使人渺渺痴迷,不覺止步。
我曾試圖妄自猜測這春天的心情,可我放棄了,也許初春少女的心思本就是那樣的不可捉摸。在此刻,我只需跟隨着她的腳步來到窗外微寐泛綠的山野; 我只需去感受她那撲面而來純樸清新的氣息; 我也只需在這飄着白雪的季節,心頭早早就安放好一個花枝爛漫的春天。
當人們還在沉浸在“年年歲歲花相似,歲歲年年人不同。”感嘆之中的時候,你可曾覺得?應該感謝這雪花送來的春天,正是這一春一味,才給我們帶來每每別樣的歡忭與驚喜,才使春天那麼的讓人在心底里期許。那潤澤了雙眼的雪中綠意,雖是如此的清淡,卻無一例往地充滿着生命的伊始與希冀。也正是每一季這別樣的春天,才把我引向了那青春不老的去處。
輕輕撣落附身的春雪,我的動作舒緩溫柔,生怕碰痛了這盛開的瓊花。心中淺笑,知曉這一眉飛雪過後,也終會迎來一個春暖花開的艷陽天。
文:游移懸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