暈河

　　小時候，外婆的家門後有一條支流河，每年總有一兩回“暈河”現象，這給我年少的心靈留下了極其深刻的印象。

　　十幾年前，不知是地底的震動還是其他原因，整個河段像喝醉了酒似的，有些晃動，往日清澈的河水稍微有了些渾濁，河床水位直降了有三分之一。那會，水裡的魚、蝦、蟹什麼的也跟着“迷糊”了，一隻只都醉態熏熏的。它們有的潛在河邊靜靜獃著，有的就在水面上浮浮沉沉，隨便一張網撒下去包你滿載而歸。那會，我們還沒有漁網，所以只能在家裡翻箱倒櫃尋些能過濾水的盛器，如菜籃子、米篩等。後來，好不容易弄到了張紗網，我們便將其用粗鐵線做個兜，再接在長竹杠上，這樣就可以兜到河面上遊動的魚兒了。拿着這些漁具，大伙兒便迫不及待地朝河邊跑去，生怕慢了一步，魚蝦就都被別人給網走了。

　　兒時的印象里，蝦通常都是躲在石頭邊。想到這，我立馬捲起袖子，擼起褲腿小心翼翼地下了河。當我攤開雙手向石頭根部慢慢合攏時，手卻突然被一種針似的東西猛扎了一下，原來是只蝦，我抑制不住內心的喜悅，禁不住大聲喊了起來。表弟則屁顛屁顛地拿着水桶過來裝。不一會兒，哥哥那邊也傳來了喜訊，在河裡的草叢下，他也網到了兩條巴掌大的鯽魚。看到我和哥哥都有了自己的收穫，其他夥伴們的信心就更足了，大家抓的抓、撈的撈，整個河段充滿了小孩子們的歡鬧聲，童年的樂趣在河面上很快蕩漾開來……

　　在水裡泡得久了，我便爬上岸來，改用米篩在河邊的草叢中淘，結果頭一回就撈到了一條小蛇，嚇得我趕忙把米篩扔到了河裡，人往後蹭了好幾大步，嘴裡還一直尖叫着：“蛇……!”大家聽到我的呼喊后，立馬圍了過來。我指着還在水裡漂游的那條“蛇”，眼睛里盛滿了怕意，當表哥笑着告訴我說那不是蛇而是黃鱔時，我的心才漸漸回歸到了平靜，而被嚇到那一刻心悸的感覺至今仍記憶猶新。

　　隨着世事的變遷，家鄉的小河已被漸漸填窄，河床的水位也在急劇下降，甚至變成了現今的一條小水溝，而隨之沉澱下去的還有童年的歡聲笑語。雖然“暈河”的現象如今無緣再碰上，但是那段與夥伴們一起在“暈河”中網魚抓蝦的畫面卻在我的內心深處留下了永恆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