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住金沙洲
手機:M版 分類:親情友情散文 編輯:pp958
今年七月,兒子小升初一考試完,李硚就舉家搬進了金沙洲的新房。
新房不新,是幾年前看中這樓盤的一線江景就買了的。由於這小區離小孩上學的地方比較遠,又聽說金沙洲的交通太擁堵,也就一直空着。
只是平時偶爾周末過來住住,或順道照料一下幾盆花樹。房子雖然空了這麼幾年,卻也不捨得租給別人住。
這是一個國內知名地產公司在廣州金沙洲的珠江邊上建立的一個標誌性的小區。房子內部裝修比較高檔,內牆貼的是淡金黃色的小紋路牆紙,附送的衛浴和空調都是質量很好的知名品牌,每扇房門厚實而沉重,而且自己又置辦了比較好的傢具和家電。
這房子的樓層比較高,雖然是東西向,卻也涼爽;西南風和東南風商量好了似的換着日子來串門,讓暴雨本就多的夏天也感覺不到炎熱;有那麼幾個日子,暴雨過後,大風吹得你直喊冷,冷得舒坦。
躺在陽台的搖椅上,盡收眼底的是:滿園鬱鬱蔥蔥的樹木,小湖畔綠蔭環繞的紅藍綠瓦的別墅群,陽光下閃閃發著光的寬闊的珠江流水,慢悠悠列隊行走在水面上大小不一的輪船,不遠處的墨綠色的白雲山和山頂上那片純凈的藍天,還有藍天下飄蕩的悠悠白雲…… 這時候李硚總會生出許多的遐想,眯着眼睛,裹着微風,身子隨着搖椅一起搖曳,仿若置身於雲端,在雲朵里晃晃悠悠,晃晃悠悠……
記得買下這套房子,添置好傢具之後,李硚“詩興大發”寫下了一首小詩自娛:
高鐵西橋飛,
輪船東水行;
一覽萬樓隨,
白雲山相對。
滿園綠意吹,
半島紅花醉;
陶公若在世,
桃園也不回。
轉眼就進入八月份了,這一個月下來,李硚心裡卻被堵得慌。
往日里一般是白天時間到金少洲,未曾真正體會過朋友口中悲嘆的金沙洲的擁堵交通。
當自己住進了這裡,開始了新的正常的上下班,才真正領略到了這種無奈的悲哀。
珠江邊上金沙洲的家園是美麗的天堂,而要進出這片天堂卻不得不擠上那如地獄般讓人恐懼的金沙洲大橋。金沙洲大橋不知是何年而建,雙向四車道,沒有自行車和摩托車車道。羅沖圍附近的高架橋兩邊,密密麻麻的貼着許多顏色古怪的建築。從金沙洲往市區方向行駛,偶然從橋頭旁邊建築的窗戶里隨風飄出的幾件不知誰家晾的衣服,仿若就懸挂在你的車窗上方,你總能聽到那衣服隨風發出的聲響,像極了是在對橋上螞蟻般爬着的所有車輛發出的奇怪的喋喋不休幸災樂禍的嘲笑。
那天晚上,李硚約了客戶吃完晚飯,八點一刻才開始動身從萬達廣場回金沙洲。
“一般市區晚上七點之後基本上就很順暢了,”李硚有點興奮地想着,“現在已經八點一刻了,金沙洲大橋也應該不堵了吧?。”愛車也似乎感受到了李硚的愉悅,在路上跑起來顯得愈發輕鬆歡暢。
廣園西路瑤台到火車站的這個廣州有數的堵車路段也是非常順暢,上內環路的匝道位置,車子也不多,李硚暗暗鬆了一口氣。
離匝道不遠的路邊,有一個王聖堂公交車站,上內環路的車輛必須從左邊車道向右邊車道靠過去才能上匝道,而公交車和許多亂糟糟的三輪摩托車、自行車和行人卻要從右邊車道向左邊車道插過去,這樣一來左邊和右邊的車子交叉在一起,車多的時候場面經常顯得非常混亂。每次為了從這裡擠上內環路,誇張點說真是險象環生,如果不是在廣州開車時間久了,有了“狹路相逢勇者勝”的勇氣和駕車技術,就真的只有眼睜睜地看着一輛接一輛的車,緊挨着自己的車頭,把自己的車擠在後面。記得有一次一位駕齡不長的女同學從外地過來廣州辦事,當時剛好又遇上廣州下班高峰,她的車被夾在車流中不敢動彈,請了一位朋友趕過去才幫她把車子挪走。事後這位同學再也不敢開車來廣州了,和其它同學朋友一樣,開車來廣州,先在周邊找地方停好車,然後乘的士或地鐵去辦事。廣州道路本來就比較複雜,在老城區里建設馬路和高架橋本就已經非常不容易了,可是隨着人們的生活水平日益提高,私家車越來越多,再怎樣絞盡腦汁地新建或擴建,道路在滾滾車流始終是捉襟見肘。
從萬達廣場開車到內環路,只花了幾分鐘。車子剛一上內環路,速度就開始慢了下來。李硚無奈的笑了一笑,搖了搖頭,“不會是前面出什麼交通事故了吧?”
隨着車流慢慢地-慢慢地-慢慢地往前挪動,車子時停時行,真可謂舉步維艱。自動波的車子哪怕在不加油門的時候也有帶速,前行的動力還是很足,不得不時時刻刻點住剎車,否則一不小心就要和前面的車子來個痛苦的吻了。這讓長期開車的李硚覺得膝蓋有點酸痛。車流完全停了下來,李硚乾脆把車子掛到空擋,拉起手剎,揉了揉發酸的膝蓋,點燃了一支煙。窗外的熱氣趁機溜進了車裡,香煙也不願意無聊地在車裡過多停留,撇下李硚緩緩地從開的窗戶縫裡飄了出去,剛一到飄到窗外,就如釋負重般地飛散得無影無蹤。看到內環路往火車站方向呼嘯而過的車輛,李硚心裡更是燥熱,恨不能給車子裝上兩對翅膀,從這擁擠的車流里飛將出去……
如兩腿深陷泥潭般,艱難跋涉到了接近內環路和增槎路交叉的路口。不遠處東風西路往增槎路橫在內環路上的那段高架橋上,也是一輛挨着一輛的車在艱難的往前緩緩移動,不得不驚嘆於建築師們設計出的這些城市橋樑,緩解了城市交通擁堵,而且看似不厚的橋樑卻承載着難以估計和想象的壓力。
李硚沒有心情去感嘆,心裡只有過多的無奈和怨氣。
記得當初在金沙洲買房的時候,地產開發商的銷售人員在交通規劃圖上指着幾條代表橋樑的虛線,大聲耐心地對每一位客戶解釋着市政的規劃,預計何時動工,何時竣工……印象中,大坦沙大橋預計2012年動工,而且有一份報紙在2011年報道過該橋動工在即。
如今2013年已經過去一半了,再也聽不到任何關於金沙洲的橋樑建設的消息,更不要說實際行動了。也許建設橋樑確實有很多困難,可李硚總覺得自己似乎有種被騙了上當了的感覺,被拋棄到了金沙洲這座孤島上,再也無人問津。
胡思亂想中,隨着車流,好不容易擠上了金沙洲大橋。看了看時間,已經是晚上九點多
了,平時短短几分鐘的路程走了近一個小時。
甩了幾下發麻的大腿,回到家裡的李硚再也沒有心情去一覽四周的萬家燈火,和江邊飛速拔地而起的高樓大廈。
一艘貨輪“嗚嗚—”的一聲鳴笛,打破了這夜的寧靜,仿若在唱着一首新歌:
沿江起新樓
江水綠悠悠
魚兒水裡游
不識堵車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