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淚我的心

　　流着你的淚，傷着我的心，寫給女兒。

　　還記得，第一次打針，第一次灌藥，握按着你掙扎的粉手嫩腳，扎在你的身上，疼在我的骨髓，苦在你的嘴裡，堵在我的胸口，輸液的針管，貼固在你的頭上，卻繞纏在我的心上，流着你的淚，傷着我的心。

　　還記得，第一次將你留在幼稚園裡，狠心甩開你的雙手，聽而不聞你的嘶啞，轉過的是身體，轉不過的是心痛。去接你時，盈涌的眼淚滾落，淌在你的臉上，浸在我的心裡，流着你的淚，傷着我的心。

　　還記得，三亞海灣，沙灘上的一隻小狗，無故狂吠於你，驚嚇而哭，躲進我的懷裡，委屈的淚化為我的憤怒，欲一腳踢飛，然面對主人的賠禮，不得已縮回去。那麼大一個男人，與小犬計較，只因，流着你的淚，傷着我的心。

　　還記得，第一次回老家，舟車勞頓，夜半始至，大概打亂了你的節奏，你不住地啼哭，於寧靜的夜晚如此突兀，不得以，我抱着你呆在廚房陽台外，只為不打擾更多的人，狠心地放任你哭。心中卻默默地祈願，你終於趴在我的肩膀而睡去，淚水淌濕我的後背，黑暗中，流着你的淚，傷着我的心。

　　還記得，小時候，在小區里，眾孩子一起玩，總免不得打鬧，也就免不了哭聲。告狀者有之，聲嘶力竭有之，哄勸有之，不依不饒有之，而我從未遷就過你的淚水，慢慢地，你不再依傍我，獨自去處理你們之間的事端。你於委屈中、不平中、無奈中，長成着你的包容，流着你的淚，傷着我的心。

　　還記得，你心愛的玩具壞了，你無法修復，央求於我，我亦不能。你憤懣，甚至歇斯底里，面對我的“無動於衷”，你哀怨，但不得不忍耐，不得不接受，你終於失去了你的所愛，終於意識到原來這個世界並不允許你隨心所欲時，你流下平靜的淚水，流着你的淚，傷着我的心。

　　還記得，那年，英孚外語課，調皮的你，莫名地冠外教老師以“美國狗”，令其惱怒，告狀於我，我自是有些難為情，批評你，你卻嘻笑着，繼續以狗稱之，我惱羞成怒，第一次動手打了你，你哭泣着道歉，保證下不為例。後來問你緣故，原來電視劇《鐵梨花》中有“曰本狗”一說，你不明就裡的移花接木了。講明了道理，但並未阻止你的淚水，成長的路上，流着你的淚，傷着我的心。

　　還記得，北戴河畔，與友同遊玩，別家孩子勇敢地走入翻湧的大海，而你逡巡猶疑，一次次折返而歸，我惱怒你的怯懦，吼你、激你，你終於咬着牙，哭着、喊着、顫抖着，走向大海深處。當我抱起你時，你早已泣不成聲，問，“我是不是勇敢的孩子”，縱情的淚水打在我的臉上，滴在那苦澀的海水裡，我終於明白，你不是別人的女兒，我不是別人的父親。那一刻，流着你的淚，傷着我的心。

　　還記得，將近三年的小學生活，我很欣慰你始終的快樂、堅強，但也許多次埋怨、責罵你，只因你並不優良的成績。學習鋼琴，每天務必的習練，讓你逆反，但並不能抗拒，你會發脾氣、辯白、取鬧，往往面對的是更加的懲罰。當你踞於一隅，無助孤立，甚至無處發泄而只能對自己發狠，默默的流淚，流着你的淚，傷着我的心。

　　能怎麼辦呢，成長中的淚水，流在你的眼裡，痛在我的心裡。

　　親愛的涵今，希望未來你能讀懂父母的心，你的哪一滴淚，不是父母心頭的血呢，你的哪一次涌動，不是在撕扯父母的心呢！

　　但願的是，我可愛的女兒，你的淚水越來越少吧。你的進步終將消彌一切，過去的淚不會流向前方，只因父母已將它深埋在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