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

　　周末沒事無目的的翻了幾遍幾年來博客里的東西有1370篇，除少部分有滋味的散文、隨筆、人物通訊、言論被報刊雜誌採用外，多數是平淡的，還在博客里睡大覺，但細一想也有一種成就感，不管寫出的東西讀者多少，也是幾年來喜歡寫作的碩果。一個學畜牧的山村鄉鎮農業幹部，用同志們打麻將、甩老k的時間，能碼出幾百萬字，部分文字還能被多家新聞單位採用，心裡覺得美滋滋的。看看博客分類，70多篇人物通訊中有老領導、老同事、街坊鄰居、致富能手，真可謂是各行各業五花八門，但其中卻沒有自己最熟悉的人——妻。妻雖然沒有什麼驚天動地的大事件，但總結一下與自己生活幾十年的不同階段，可以大言不愧的講：妻在單位是骨幹、在家是好婆娘。誰的老婆誰痛愛。可能又有誇老婆的嫌疑啦。

　　遇妻相識已36年了。也可能是上帝的安排，是在交過幾位女朋友都黃了之後，由表叔介紹認識的。

　　那個時候剛參加工作，好錢一個月掙400來毛，家中爺爺、父親、倆個弟弟和我，老少三輩五條光棍。生活是相當的困難。用一位老鄰居的話講：家庭條件這樣，搞對象就別挑啦？有人干就不錯了！還好，妻是不怕困難，可能也是我這個小伙兒一表人才、樸素大方讓妻感動，她依然決然的嫁給了我。

　　妻是在對我了解的還不是十分透徹的情況下,在我的花言巧語哄騙下步入婚姻殿堂的。其實那個時候我們家真的是太缺一位女士和我一起挑家這副擔子。新婚後的妻很快進入了角色。

　　每天上班妻要騎50多華里的自行車，做為小學班主任的她為了工作每天用披星戴月來形容是太恰如其分了，每天她是太陽沒出就得走，到家一定得是眼前黑兒。但回到家，該她乾的活必干，不該她乾的掄着干。左鄰右舍都說我有福：娶了一位通情達理、吃苦耐勞的好媳婦。為這事我還曾挨鄰居五姑的一頓剋。

　　那是妻懷孕快7個月的一個星期天。我家一塊穀子該間苗了，忙完了家務的妻一定要同我一起去間穀子。我說身體不行，還是別去了。妻的綱領是多一個人多一份力量。幹不了多還幹不了少？再說到田間里走走，呼吸點新鮮空氣對胎兒也有好處。我拗不過她，就讓她同我一起去了。一到地里就不是在家說的那樣，她要與我間一樣多的兩條壟。我說不行。她還來了勁了：我說行就行，我自己還不知道幹了幹不了？我拗不過她就採取一折中的辦法：順着她的勁，慢慢間。她看出了我的用意，還不高興了。一個大老爺們，幹活一點也不下腰，幹啥都磨磨蹭蹭的！我是哭笑不得。再看看她真是讓人上火。舔着個大肚子，貓不下腰，人家給你來個爬，四肢並用，臉都憋紫了。我說行了，你別幹了，可人家就是不買你的帳。快乾吧！一會就完事了。正妙鄰居五姑下地路過，看到了妻的慘樣，把我一頓好剋。這回妻沒電了。去樹下休息去了。

　　那個時代的人工作熱情都高，聽領導的話。領導讓幹啥就幹啥。暑假教育局組織骨幹教師培訓班讓我去參加，我沒敢講條件。那個時候人們都十分愛學習。剛經過無產階級文件大革命的洗禮，人們都覺醒起來了，認識到了學習的重要。可是我心裡有病，妻已經到了預產期，也就是那幾天的事，做為沒有其他女人的家庭，妻生小孩可不是鬧着玩的事，我回家與妻一說她是滿臉堆笑：你不在家我就不能生孩子了？在家那也是我們女人的事，你也幫不了什麼忙。放心學你的習去！你明天走我明天就回我媽家，媽家人多，有人管我，你就放心吧！那個時候的我也是真粗心，她這麼一呼悠我還真的樂呵呵的學習去了。那時候的醫療、通訊條件都不如現在好，那要是有個三長兩短可怎麼說。都說吉人自有天象。大難不死必有後福。當我學習回來女兒都十多天了。面對女兒我可是又驚又喜，真有點手舞足蹈的架式。 如今女兒都已經是為人妻、做了母親，但每當我們嘮起過去的故事時妻總都是一臉詭秘的樣講：女兒，你不知道，生你的時候你爸為了工作學習一點都沒管。人家那爸當的那是真“牛”！我是心裡有病，認其說吧！

　　有了孩子找房住在岳父家。岳父家距妻的學校5華里，產後56天的妻就上班了。當時的產假就是8周，一天也沒多休。與現在不少的女同志比實在是沒辦法說了。那時候的人都那樣認真工作，誰也不想多休一天。也不好意思多休。

　　上班的妻可受了不少苦。那個時候沒有現在這麼方便的交通工具，中午回來送奶騎自行車。也是在人，她的奶水非常充足，常常是在上着課，乳房自動的分泌起了乳汁；在送奶的路上也不知停過多少次車。乳罩內填海綿、填棉花也根本不管用，常常是乳汁洗衣服，整個前胸兩條腿都是濕的。在給孩子餵奶的時候，孩子吃一個，總得用工具接着另一個。在前半年孩子都是吃一個就飽了。另一個總得擠，擠出的奶水和接的都澆了花，也真有趣，養了這麼多年的花就數那年花開的鮮麗持久。

　　妻就中這樣一個工作第一的人，這麼多年不論怎麼苦，就是一個信條：好好工作，課一節也不能耽誤。從教37年沒誤過一節課。

　　一次冒雨家訪對我教育特別深。在一個陰雨連綿的周日，大雨已經下了一整夜，天亮了也沒停，妻卻匆匆的起了床。愛睡懶覺的我在被窩裡提醒：“今天是周日，又下這麼大的雨，起這麼早幹啥？”妻邊整理床鋪邊小聲地說：“今天我有事。”“就你事多，下這麼大的雨，做哪門子的事。”“哎！北山受捐助的小麗三天前給驢割草，摔壞了腿，已經三天沒上學了，眼看着就要升學考試了，我得去看看她，給她補補課。”我順手打開在床頭上的收音機，正巧播音員在播天氣預報：今天白天全市有大雨，局部地區有暴雨。“你聽着了嗎？”我喊了一聲，並加大了音量。妻回答：“那我也得去。”“你這人真不聽勸。”披掛整齊的妻來到我床前，分紅色的雨披，綠水鞋。“你真瘋了，這麼大的雨，非得去？”“真得去，一是補課，二是看看小麗，少上點火，就可能早好幾天。你起來吧，我走了。”我還沒等下床，她已經出了院了。

　　我吃了她為我準備好了的早飯。眼睛盯着牆上的時鐘，總覺得鍾走的慢。已下午三點多了，妻怎麼還沒回來，雨還在下，我怎麼也坐不住了，不行得去接。半道上還有一條河呢！我關上門，撐着把傘，走進了風雨中。

　　大約走了兩里路，前面出現了兩個人影，近了，哇！是她和劉大伯。我緊走了兩步，上前握住了劉大伯的手，滿身泥水的老人手在顫抖：“下這麼大的雨，你的愛人還能來看我孫女，可讓我說啥好呢？你們都是好人啊！”“沒什麼！沒什麼。”我連聲說。“你來接，那我就回去了，有空來串門。”老伯走後，我忙轉身拉着妻的手，妻朝我一笑，說了聲：“謝謝你。”我這個大老爺們兒與妻相比實在是有點相形見絀。在妻的鼓勵下，我在以後的工作中克服困難，努力工作。我的工作也得到了上級有關方面的認可，國家農業部、人事部聯合為我記了一等功；還授予先進工作者稱號。

　　後來的妻是一所山村小學校的負責人。手下有12位同事、200學生。來自4個自然村。遠的有10幾華里的山路。不過孩子們都挺努力，從她們學校走出的一個孩子後來還考取了清華大學。她的學校也先後被市政府授予“辦學設施標準化學校”；縣教育局授予“達標學前班”；縣教育委員會授予“村級示範學校”；市總工會、縣總工會授予“先進職工之家”，“優秀工會小組稱號”；鎮小心學運動會上獲小學組“團體總分第一名”…… 一座山村小學的普通教師，在教書育人的道路上一步一個腳印的工作着。

　　工作中的妻是強者,生活中的妻更具女人味。她們家姐妹6人，她行一。在我家她是老大，這些年她還真有老大樣。

　　爺爺、父親有病她因工作的原因沒在床前伺候，但應她出力的時候該出的都出了。鄉親們都說她是好人。

　　爺爺去世的當時她不在床前，當她知道的時候，該買酒菜招待親朋好友，她買的那個全，真讓人想不到。

　　父親有病是她力主買松木棺材，她的話說的明白，母親去世的早，是父親又當爹又當娘把我們幾個拉扯成人不容易，老人來不及享受，走了應儘力讓他風光。

　　在不少是家庭中,由於老人的去世家產的分割常常會出現矛盾，造成兄弟姐妹之間的不和。在我們家從來沒人說過家產的話，她們妯娌三人之間更有趣，說話都總是那麼小聲，好象大一點聲會嚇着誰是的。結婚30多年了，還沒聽着從妻的嘴裡冒出一句粗話。

　　岳母有病，不在我們身邊，每當放假，都是在第一時間飛到老人身邊。

　　平日里兄弟姐妹之有事都愛與她商量。妹子結婚她都是新親領隊，辦事麻利，沒給任何人找過麻煩。

　　每當逢年過節，由於她在娘家、婆家都是核心，弟弟妹妹們都要聚集在我們家中，那個時候我才真正感到人間的真情。血濃於水。

　　生活中教育孩子是件費心的事，在我們家教育孩子的事我都好象有點沒操過心。這也可能是妻是教師的緣故。如今的女兒已師範大學本科畢業，與姑爺一起任職於同一所中學。兒子大學畢業在省城找到一份如意的工作。生活中我總感到無憂無慮，事事順心，自己任為自己只要工作好了，生活的事啥也不用考慮。整個一個大閑人。我逢人總是講：在我們家我管大事，買個房子置個地，可是生活中這樣的事一輩有幾回，平時是吃飯喝酒上網看電視，小頭整得流光睜亮，一個標準的“公子爹”。

　　如今妻已經退休，本來應該好好休息一下，但閑不住的她在打着一份零工的情況下，還將患病的岳父接到身邊，成了岳父貼身保鏢兼保健師及營養師，洗澡、洗腳、剪指甲、刮鬍子等小活都不耐其煩。在盡一個女兒應盡的義務。

　　家有賢妻，男人幸福一輩子。丑妻近地家中寶是一條真理。

　　（圖片說明：妻與她四個妹妹在一起 從右至左依次為五朵金花）

　　（遼寧省 阜新蒙古族自治縣 史慶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