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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墓謎蹤

手機:M版  分類:長篇連載  編輯:得得9

  一

  安曉前天收到一封神秘郵件。寫信的人是個陌生的名字,可是內容觸目驚心:你的丈夫唐利宏金屋藏嬌。信後面是一張手繪的地圖,在饅頭山上重重地打着一個紅叉。

  唐利宏是安曉父親安建民的得意門生,學的是考古專業。他背着工具東跑西顛了幾年,突然就從考古研究所辭職,自己做起生意來。而且竟然成了氣候,公司規模越開越大,人也開始往各地跑不大回家了。這一次離家時間最長,已經有半年沒見人影。安曉在一所大學任講師,唐利宏賺到錢沒忘給她安排個舒適的環境,做得倒也讓她無話可說。

  這一次的事安曉不知是該信還是不該信,父親出門去旅行,幾個月後才能回來,也不知能和誰商量一下。情急下她撥通了唐利宏公司的電話,結果讓她大吃一驚,唐利宏的工地竟然真的在匿名信上說到的那個叫平安村的地方。

  這下安曉可沉不住氣了,她正值暑假閑在家裡,越想越坐不住,決定去找唐利宏看個究竟。

  安曉按圖索驥,得知平安村在離平安縣幾十里的近郊,從自己家出發也不過是兩天的路,自己開着車就去了。這麼近的路唐利宏都不肯回家看看,難道他真的有了外心?

  天就快黑下來,饅頭山隱隱出現在眼前,風突然夾着大雨點劈頭蓋臉地打下來,天地間一片水霧,安曉硬着頭皮向前開着。饅頭山上的白色小樓越來越近了,安曉卻發現前面已經無路可走,厚厚的黃泥把車輪陷在地里,任她加大馬力就是寸步不移。安曉狠了狠心,回身拉出一件外衣頂在頭上,打開車門向白色小樓跑去。

  就在這時,一道閃電滑過天際,藉著光亮,安曉突然發現這裡竟然是個墓地,與此同時,剛還在墓碑旁的兩個黑影迅速向她移動過來。安曉“啊”的一聲叫出來,拚命向樓門跑去。白色的小樓里黑洞洞的,沒有一點光亮。安曉突然有些害怕起來,萬一唐利宏不在這裡……她不敢想下去。

  安曉撲到樓門前就用力地拍打起來,門開了,唐利宏揉着眼睛站在她的面前。安曉不顧一切地撲上去,唐利宏顯然不明白髮生了什麼事,他把全身濕透抖個不停的安曉抱進樓中,樓門關上了,安曉和唐利宏都陷入黑暗中,唐利宏抱着她上了樓。

  二樓房間的牆角放着一隻忽明忽暗的小蠟燭,房間里空蕩蕩的,只有地中間放着一張大鐵床。看到光明,安曉還是驚魂未定,她顫抖着向外看去,外面已經黑得伸手不見五指,雨水狠狠洗刷着窗子。“你怎麼來了?事先也不告訴我一下。”唐利宏皺着眉頭問。“我想你了,來看看,不行?”安曉的底氣足了一些,離家這麼近為什麼不回家之類的詰問就頂在嘴邊了,可是唐利宏沒給她說出來的機會。他翻出幾件乾淨衣服扔在床上,又倒來一杯熱水。

  “換衣服睡下吧,有話明天說,這裡晚上沒電。”安曉這才覺得從心裡往外冒寒氣,急忙換上衣服鑽進被子,幾口把水喝下去,不一會就睡眼矇矓了。

  二

  早晨安曉睜開眼睛時,唐利宏不在身邊。安曉起身打開窗子,遠遠可以看到山腳下的村莊炊煙裊裊。安曉換上唐利宏的襯衣和長褲就走下樓,她急着探一下唐利宏的口風。這個樓似乎年代久遠,地板已經破爛不堪。

  樓門大開着,唐利宏正從遠處走過來。

  “這是什麼工地?怎麼不見工人?”安曉滿腹的疑問。“還沒開工,現在就兩個工人在種樹,有幾個人去提樹苗了。”唐利宏用手一指,昨天追安曉的兩個人慢吞吞的扛着鐵杴走過去,她不覺為昨天的失態啞然失笑。

  兩個人吃了口方便麵,唐利宏就說要帶安曉去見一個人。安曉好奇心起,可是不管怎麼問唐利宏只是不說。兩個人直奔山下。

  唐利宏走到村東頭一個黑大門前,剛要敲門,門一開走出個人,見到安曉先是一怔,隨後就喊出來:“曉曉!”“根生?”安曉也驚呼一聲。眼前這個黑壯的男人儼然是個農民打扮,可是她還是一眼認出,此人正是父親還在學校任教時的學生,半路退學的羅根生。羅根生是這個村裡第一個大學生,不知出於什麼心理,他報的竟然是冷門考古,家境貧寒的他很勤奮,安教授看在眼中,對他也呵護有加,還常帶他回家吃飯。可是沒想到,羅根生讀到二年級時,父親突然找上門要他退學,說他學了個沒用的玩意兒,白費家裡的錢。不管同學老師怎麼勸,倔犟的老人還是把羅根生給帶走了。從那以後安曉再也沒有他的下落。

  這時唐利宏才不緊不慢地說:“根生現在是村長了,我買這塊地皮還是他幫的忙呢。”

  原來唐利宏是包下了饅頭山想開發一個墓園,現在城裡人越來越講究喪葬,平安村這個地方離市區正好不遠不近,交通也算方便。這個想法得到了羅根生的支持。饅頭山是有名的荒山,寸毛不長,包地也包不出去,年年荒在那裡,本來就地少人多的平安村窮得叮噹亂響,唐利宏提出利用那裡做個大型墓園,羅根生馬上看到了商機,墓園修在這裡,每年來掃墓祭拜的人一定不少,平安村搞起農家旅遊項目不是正好,兩下互利何樂不為。於是兩人一拍即合。

  羅根生在家擺了一桌酒菜。吃罷飯羅根生張羅着又給他們帶些食物回去,在廚房裡只有他和安曉時,他匆匆說道:“曉曉,你聽我的,今天就回家吧,這裡沒什麼好玩的。”

  安曉嘻嘻笑着說:“根生,你幹嗎攆我啊。我要在這裡陪利宏幾天。你也不是主人,逐客也輪不到你吧。”

  羅根生結結巴巴地說:“我,我不是攆你,是那個小白樓……”

  唐利宏突然挑簾進來:“還沒裝好?走吧。”

  安曉雖然滿腹疑問,可是看羅根生不想再提,只好隨着唐利宏向饅頭山走去。回到樓里,安曉剛把臟衣服卷好,唐利宏就走進來說已經讓工人幫着把車給弄出來了,讓安曉回去,不然天黑進不了城了。

  安曉一甩手,拿着衣服就走出去,到門口時才冷冷地扔下一句:“誰愛走誰走,我不走。”

  夜幕降臨了,安曉躺在唐利宏的懷裡,一肚子的話卻不知從何說起,唐利宏異常沉默地發著呆。安曉不滿地用手推了他一把,唐利宏這才回過神來,只說一句:“累了,睡吧。”就把蠟燭給吹滅了。

  三

  不知睡了多久,安曉覺得身上有些發冷,她睜開眼睛,窗子上沒有窗帘,一輪清月照進來,唐利宏那邊沒有人。安曉用手一摸,床單是涼的,他應該離開有一會了。安曉突然有些不安,她坐起身下了床。

  安曉剛把門輕輕拉開一條縫,一個黑影突然從門外飄過去。安曉嚇得差點叫出聲來,她忙把嘴捂緊。黑影順着樓梯摸下去,安曉等他轉下樓梯,才悄悄的溜出門跟了下去。

  樓下漆黑一片,樓梯黑乎乎的看不清路。黑影並沒有出樓門,而是徑直拐向樓梯間的小門,門打開時裡面漏出些昏暗的光。安曉這才看出來,那個背影是個女人。

  樓梯間的門已關得嚴嚴的,安曉才挪着發麻的腿下了樓梯,走到樓梯間的門前貼上去,裡面靜悄悄的,不像有人的樣子。

  難道剛才是幻覺?安曉鼓起勇氣用力拉開樓梯間的門,此時月亮正好穿出雲層從樓門的玻璃照了進來,小小的樓梯間一目了然,除了散亂的工具和木箱子,空無一人。安曉只覺得頭皮發麻,三步並兩步跑到樓上,唐利宏還是沒有回來,她把被蒙在頭上抖成一團。

  迷迷糊糊睡過去,再醒來天已經亮了。安曉急忙走出房間,她昨天沒有細看樓上的另外兩間房間,其中一間就應該是昨夜那個女人出來的地方。房門緊閉着,安曉貼上去聽了一下,裡面很安靜,她咬咬牙剛要推開房門,唐利宏不知什麼時候出現在她的身後,上前一步把門帶緊。

  “曉曉,不要亂闖!”

  “為什麼?我就是看一看。”安曉想推開唐利宏的手,可是他死死拉住門柄就是不放。

  “曉曉,聽我的,這裡,不幹凈……”

  “好容易來一趟,幫你打掃一下衛生。”安曉本想開口說昨天晚上看到的女人,臨時又改了話題,她隱隱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可是又說不好。

  這一夜安曉早早就躺下。夢中,安曉突然聽到打了一聲悶雷,地動山搖的,不過這個雷不是打在天上,而是從地下打上來的。她睜開眼睛,正看到唐利宏摸着黑向門口走去,還不時回頭向她這邊張望。安曉忙調整呼吸,做出依然熟睡的樣子。

  唐利宏已經帶上門下樓去了。安曉猶豫一下也下了床,她赤着腳走出去。

  唐利宏向樓梯間走去,門打開時,裡面透出微弱的光。門又關上了,周圍恢復了平靜。安曉已經明白,她沒有做夢,昨天晚上也不是夢,那麼,唐利宏到底在做什麼呢?她等了一會,才跟過去貼到門上細聽,裡面再一次變得靜悄悄的,唐利宏好像玩了一次大變活人的魔術般蒸發了。

  安曉躺回到床上,一直等到天剛放亮時,唐利宏才摸回床上,他好像已經筋疲力竭了,很快就打起呼嚕來。安曉藉著晨光端詳着那張又熟悉又陌生的臉,這是和自己相識十幾年,幾年共同生活的男人,現在卻陌生得像另外一個人,她的心裡不覺有些傷感。

  突然,一股熟悉的氣息衝進她的鼻子,她向唐利宏俯下身,不錯,就是從他的身上散發出來的,是新鮮潮濕的泥土味,這曾經常常出現在她父親的身上。

  四

  天剛亮,安曉就爬起來,唐利宏還在熟睡,安曉躡手躡腳的穿好衣服就直奔山下而去。

  羅根生被安曉的樣子給嚇了一跳。

  “根生,我覺得利宏有事瞞我,你得幫幫我。”安曉抓住羅根生的手就像抓到救命稻草不肯放開了。

  安曉把這兩天夜裡見到的情形講了一遍,羅根生的眉頭擰成一團。

  “曉曉,這不會是你的幻覺吧,你們女人就愛瞎琢磨。”羅根生想了想還是搖頭。安曉急得直跺腳:“那你跟我回去,我們一起看看樓梯間到底有沒有什麼東西。”

  這次羅根生爽快的答應下來,他讓安曉等一下自己進了后屋,出來時手裡多了一隻鳥槍,他向安曉笑着說:“不管有事沒事,壯膽吧。”

  唐利宏正在樓里吃飯,看到羅根生和安曉一起出現嚇了一跳。安曉也不多說話,扯着羅根生就去看樓梯間。

  有羅根生撐腰,安曉徑自走了進去。樓梯間只有兩平米不到,放着一些雜物,牆角處兩個大木箱子疊放在一起。安曉走過去打開箱子,裡面放着鐵杴和耙子等雜物,安曉想了想,又讓羅根生把箱子移開。

  一直在旁邊看着發獃的唐利宏可沉不住氣了:“曉曉,你這是幹什麼?”

  “你別管,對,你過來幫根生把箱子挪開!”安曉瞪了唐利宏一眼,理直氣壯地說。唐利宏讓她給噎得沒話說,竟然乖乖的幫羅根生搬開了兩個箱子。箱子下面是和周圍一樣的細條地板,看不出什麼異樣。安曉不死心,又把四面牆細細的摸了一遍,沒有一處是暗門。難道那天她真是在做夢。

  “我說曉曉,你別鬧了,快回家吧,這不是你待的地方。”唐利宏無可奈何地說。

  羅根生看着安曉也是滿眼的同情。安曉轉身向外走了幾步,猛的回身對唐利宏吼道:“你是不是有了女人?”

  唐利宏做了一個哭笑不得的表情:“曉曉,我會把一個女人給藏在樓梯間里?”

  安曉不再說話,快步走向汽車,頭也不回的開出墓園。

  入夜,墓園變得死氣沉沉,平時鄉下草叢中叫得驚天動地的小蟲好像都不喜歡光顧這裡。

  安曉矮着身形慢慢向小白樓摸過去。今天她本來是想開車回家,可是車剛開出不遠,一個細節引起她的懷疑,樓梯間的地板和外面的地板不一樣,雖然也是細長條地板,可是明顯的要新很多,有什麼必要給樓梯間另鋪新地板呢,除非想隱藏地板下的東西。她打定主意晚上再來看個究竟。

  樓門沒鎖,安曉進去后直奔樓梯間,就在她的手馬上就要拉上門柄時,一隻手突然從後面捂住了她的嘴。

  安曉剛要反抗,一個熟悉的聲音傳過來:“是我,跟我來。”

  那個人放開安曉,示意她跟着潛出小白樓,兩個人找到一處石堆做掩護蹲下來。

  “麗姐?你怎麼在這裡?”安曉瞪大眼睛問道,這個人是安曉父親的助手,吳麗。

  “我就知道你會回來,以你的聰明不會這樣輕意放棄的。所以在這裡等你了。”吳麗平靜地說。

  “給我發郵件的人是你?”安曉恍然大悟。

  “是我,我也是沒辦法了,那是我用筆記本電腦上最後的一點電量發出去的求助信,只能找到你了。”吳麗嘆了口氣。

  “我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安曉越想越糊塗了。

  “這事說來話長了,你不要激動,聽我慢慢講。”吳麗憂鬱地看着安曉徐徐開口道。

  五

  原來早在幾年前,吳麗就做了唐利宏的情人。唐利宏的生意做大后就不大和她來往了。就在上個月,她突然接到唐利宏的電話,讓她馬上到一個叫平安村的地方。來了以後她才知道,唐利宏買下塊地皮想開墓園,更令她震驚的事,就在這座不起眼的黃土山下,可能埋着一座西周時期的古墓,而這也正是唐利宏真正的用意所在,他想用墓園做掩護偷盜墓中價值連城的文物。

  吳麗被唐利宏的狂熱給驚呆了,可是又被他一番好話哄得沒了主見,糊裡糊塗的就答應幫助他。可是隨着這些天古墓的地道越開越深,從事文物工作的吳麗才清醒地認識到,他們在做的事是什麼樣的事。她越想越怕,可是自己已經無力阻止唐利宏,無奈之下想到了安曉,這才把她引來。

  安曉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想不到唐利宏背着她竟然有婚外情,現在又做出這種天大的事來。

  “你,還以為我會幫你們?”安曉的目光冷得能殺死人,吳麗剛要開口分辯,卻突然伸手把她按倒在地。安曉抬頭一看,原來不知何時幾條黑影正竄向這邊。

  就在安曉的心吊到嗓子眼時,那幾條黑影停下來,圍在一起好像在商量什麼。這時,一道強光射了過來,唐利宏帶着十來個人趕了過來。

  “孫黑子,不是告訴過你,這地盤歸唐某了,你怎麼還來?”唐利宏冷冷地說。

  “姓唐的,有好處大家分,做這行沒你這樣吃獨食的,你挖你的暗道,我打我的洞,誰先到誰先得。”這夥人為首的不示弱,跟隨他的人也隨聲附合。

  “孫黑子你別不識抬舉,也不看看你手下幾個人,敢和我爭!”唐利宏把手揮了揮手,十來個人拿着傢伙逼上來。

  “姓唐的,你也別太過了,你把爺惹急了就出去喊一嗓子,到時四路好漢都來找寶,我看你是喝粥還是吃飯!”孫黑子一邊說一邊和身邊的人四下打量找出路。

  “本來想放過你的,有你這話還真不能讓你走了。”唐利宏陰沉沉的笑了笑,猛地掄起手中的鎬向孫黑子砸去。他手下的人也一擁而上,孫黑子一夥四個人很快倒在血泊中。唐利宏轉身向小白樓走去,其他的人迅速地打掃了現場。

  不過是十幾分鐘的事,四條人命就神不知鬼不覺的被消滅掉了。吳麗和安曉看得目瞪口呆。等那些人一離開,安曉就竄起身拉過吳麗的手。

  “他瘋了,他瘋了!”安曉呢喃着轉身就要跑,卻覺得頭上一疼,只來得及看一眼吳麗手中還高高舉着的石塊,就倒了下去。

  安曉睜開眼睛時,頭上一陣刺痛,她想用手去摸,卻發現自己被綁在椅子上。吳麗坐在她對面的床上,看着她發獃。

  “吳麗?你這是?”安曉氣急敗壞地叫起來。

  “別怪我,如果沒看到他那些事,我會讓你走的,可是現在讓你走只能害了他,他已經不能回頭了。”吳麗有氣無力地說,“我原指望你能勸他收手,得到幾件東西就離開這裡,現在看來晚了……”

  “吳麗,你糊塗啊!”安曉還要喊,吳麗已經走過來把一條毛巾塞進她的嘴裡。

  “曉曉,別怪我,我是太愛他了。我們不會傷害你的。”吳麗說完就快步走了出去。

  六

  藉著昏暗的月光,安曉發現,地中央的鐵床邊上有幾處新的焊點,凸凹不平。她急忙吃力的晃動着椅子挪了過去,深一下淺一下地磨着綁在手上的繩子。

  天邊泛起魚肚白,時間越來越緊了,安曉不知道繩子磨成什麼樣子了,她只有這一個辦法,她絕望地加快了速度,手上的皮已經被磨破了,一陣陣鑽心的疼。突然,安曉覺得手上一松,她用力一掙,繩子竟然真的開了。她急忙解開腳上的繩子。樓下沒有人,她順利的跑到了藏車的地方,這時她才發現自己身上的車鑰匙和手機都不見了,不能開車逃走很快就會被唐利宏追上。現在能找到唯一可靠的人就是羅根生了。想到這裡安曉向著村子的方向跑去。

  安曉進村時天已大亮,羅根生正站在村口抽煙。安曉緊張的情緒一下放鬆下來。

  “根生,快給我手機,報警!”安曉焦急地說。

  這時羅根生的手機倒先響了起來,他接起電話:“是,她來了,好,我馬上送她回去。”

  “曉曉,我們回墓園吧。”羅根生說完就走在前面。

  “羅根生!你和他們是一夥的?我真是瞎了眼!”安曉氣得渾身發抖,她轉身就向村裡跑。羅根生不緊不慢地停下來,頭也不回地說:“你還是跟我走吧,他們手裡有人質,你不回去他就危險了。”

  “人質?”安曉不由得放慢腳步。

  “是老師在那裡。”羅根生說完就快步向饅頭山走去。安曉瞠目結舌的愣了一會,一跺腳追了上去。

  原來在小白樓下面主持挖掘工作的正是安曉的父親安建民。

  這座饅頭山是羅根生從小就玩的地方,他聽老一輩人說過,在很久以前,這裡埋過一個叫平安侯的大官,平安村也因此得名。他也曾在附近拾到過碎陶片之類的東西,上面都有着古怪而精美的花紋。後來他選擇考古專業也和這個有關,揭開饅頭山的秘密成了他最嚮往的事。可是家境的貧寒,父母的阻撓讓他的理想破滅了。從學校回村后,他用學過的知識對饅頭山進行了考察,得出的結論更為驚人,這裡可能真的藏着一座西周時的古墓。

  這兩年從羅根生當上村長后,村子一沒地二沒特色可發展,他不由得又打起這座古墓的主意。就在這時,他的老同學唐利宏突然出現了,提出要買下饅頭山開發墓園。羅根生順水推舟幫他把地買了下來。因為是同學,羅根生沒事就往山上跑,想幫點忙,可是唐利宏卻總是躲躲閃閃,讓羅根生心生疑竇。

  這一天,羅根生又來到小白樓,沒有遇到唐利宏,卻撞上了恩師安建民。從安建民的口中羅根生了解了唐利宏想利用墓園做掩護偷盜古墓的計劃。

  “老師!您糊塗啊,怎麼能做這樣的事!”羅根生急得直跺腳。

  “我也是沒辦法。現在還沒有證據證明這裡就是西周古墓,唐利宏也是在撞大運。我寫了幾封匿名信給有關部門,可就是引不起重視,如果沒人來保護,這座墓早晚讓人掏空。我不幫他也有人來挖,真挖出東西來也是人不知鬼不覺的就偷着弄走了,不如我來挖……”

  “可是,老師您這是犯罪!”羅根生拉着安建民就要走。

  “根生,讓我留下吧,我這一輩子的心血全放在考古上了,可是沒挖掘過一座能在考古史中寫上一筆的古墓,我不甘心啊。我就在這裡博一次,你去做你應該做的事。算老師求求你了,就成全我這個心愿。”

  安建民老淚縱橫,羅根生一時也沒了主意。正在這時唐利宏回來看到他們,羅根生只好假意答應和唐利宏合夥,想見機行事。

  “我明白了,所以我剛來時你趕我走,是不想我趟渾水。那天我要回去搜樓梯間也是你先給唐利宏報的信吧?”安曉現在才把事情理出頭緒來,看來吳麗找她來勸阻的對象也不是唐利宏,而是主持挖掘的安建民。

  “曉曉,我有苦衷。據我所知,現在就快要挖到主墓室門口了,我們還是回去靜觀其變吧。無論怎麼樣先保證老師的安全。”羅根生回頭看着安曉,安曉重重的點了點頭。此時已不是追究父親錯誤的時候了。其實安曉比任何人都能明白,父親為什麼這樣做,這個為了考古在外奔波幾十年,妻子生孩子時都不肯留在家裡的男人,沒有比這項事業對他更重要的了。

  七

  安曉和羅根生一進小白樓,就看到唐利宏等得正不耐煩。

  “安曉,你沒事起什麼哄!”唐利宏氣得揮起手臂。

  正在這時唐利宏手中的對講機突然叫了起來:“利宏,利宏,我是吳麗,現在已經到了主墓室的門,你快下來。”

  唐利宏狂喜過望,衝進樓梯間,羅根生和安曉緊隨其後,原來樓梯間的機關真的在木箱下面,那塊地板就是個活動門入口。

  雖然父親和丈夫都是從事考古工作,安曉還是第一次進入這種地宮。先是一條用木板架起的棧道,又低又矮,幾個人小心的穿行在裡面,走上幾十步,空間豁然開朗起來,十幾個人正站在一座石門前。

  “爸爸!”安曉叫了起來,可是安建民就像老僧入定一般,看着石門一動不動。安曉急得要跑過去,卻被羅根生一把拉住,他對安曉輕輕的搖了搖頭。安曉疑惑地停下來。

  “裡面就是?”唐利宏壓制不住聲音的顫抖。

  “是,打開這道門,我一生的理想就能實現了。”安建民凝重地說,他邁步向前,按動了石門的開關,沉重的石門緩緩向上升起,所有人不由得屏住呼吸,向前擁去。

  “都閃開,讓我先進去!”唐利宏的眼睛布滿了血絲,他抓起身邊的一個小炸藥包威脅着,眾人都退下去了。

  門終於打開了,幾隻照明燈齊射向墓室中。

  空空如也。裡面並沒有想像中耀眼的金碧輝煌,墓室除了一口打開的石槨,就只有地中央那一堆土觸目驚心。

  “啊!”安建民踉蹌着撲進墓室,在地上爬行尋找着,半晌把手中的一塊銹跡斑斑的鐵片舉起細看,然後猛的向地上一坐,喟然長嘆道:“又是空,又是空,西漢時的東西,西漢時就被盜過了……”

  “不會的!老師,不會!”唐利宏瘋了一般撲過去搶過安建民手中的東西細看,又狠狠地扔在地上,伏在地上細細地摸索着:“怎麼會,我勘察過,主墓室沒有盜洞,怎麼會是空的,一定有寶物,一定有!”

  安曉和羅根生走上去架起安建民,黯然的向外走去。這個結局也不是他們想見到的。

  “娘的,老子在這裡挖了這麼多天,啥也沒有!這算個吊啊。你先把工錢結了!”盜墓人中的一個衝上去抓起唐利宏的衣領大叫,另外幾個人也圍了過去。

  “別,你們有話好說。”吳麗急得上前勸解,卻被眾人推倒在地。

  “要錢沒有了,要命有一條,我的錢全投到這裡了。”唐利宏的聲音空蕩蕩的,像這個埋藏了幾千年的空穴,沒有一點生氣。

  “沒錢,說得輕巧,沒錢老子給你賣命!”那些人憤怒了,唐利宏推開他們的手,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他慢慢把炸藥包舉到胸前。

  “我也沒打算這樣出去,要命現在就給你們!”

  八

  安曉和羅根生把安建民拖到小白樓外就呆住了,幾輛警車正停在那裡。

  “是我報的警,這是老師的意思,他留下挖掘,挖到能證明是西周古墓的證據就報警。可是今天我看你們都落到他們手中,怕生意外,就先報警了。”羅根生平靜地說。

  正在這時,突然地下傳來一聲悶響,小白樓劇烈的搖動起來,瞬間塌成一片廢墟。

  安曉滿臉灰塵的從地上爬起來時,驚訝地發現,饅頭山的山體出現了一條裂痕,他們剛爬出來的地方已經被深埋在地下了。

  一個月後,安曉回到平安村,這次她是來看父親的。唐利宏引爆的炸藥葬送了他們那些盜墓者的生命,卻開啟了另外一條古老的通道。原來那個主墓室只是一個掩飾,在主墓室的後面,厚厚的牆壁隔開了另一個天地,那裡葬着真正的平安侯的屍骨。

  這次出土文物之多,文物的精美珍貴,轟動了國內外考古界,安建民的名字一下子就變得家喻戶曉了。他全身心地投入到文物的挖掘工作,羅根生也成了他的得力助手。

  最讓羅根生欣慰的是,他把平安村打造成旅遊大村的夢想不再是天方夜譚了。(責編:雲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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