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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殺人的兇手

手機:M版  分類:長篇連載  編輯:得得9

  (接上期)

  接下來幾天,周斌把所有的人員都安排在尋找會計的下落上。可接連幾天過去了,他就像在這個世界蒸發了一樣,杳無音信。

  看着為了這個案子忙活瘦了的周斌,這天,心懷感激的雪寒冰在家做了幾樣小菜,打電話將他約過來一起吃飯。這樣做一是為了了解一下案情的進展,再就是表達一下自己的感激之情。她知道周斌為了這個案子付出了很多,為此還得罪了好朋友馮程。

  周斌也不推讓,很快趕了過來。兩人邊聊邊吃,不知不覺聊起了往事,他們都感慨萬千。正說著,桌上的座機忽然響起來。雪寒冰站起來接電話的空當,周斌不小心把酒杯碰翻了,抬手拿紙巾時,目光無意中落在了黑紗籠罩的遺像上。田貴脖子上晶瑩剔透的玉觀音掛飾引起了他的注意,那是一尊個頭很大的玉觀音,市面上很罕見。指着玉觀音他抬頭想問雪寒冰這玉觀音是在哪兒買的,卻發現接電話的她神情突變,激動地哆嗦着嘴唇對着話筒連聲追問:“你說什麼?女兒?你和田貴的女兒?”對方可能已經掛了電話,雪寒冰無力地垂下手,一屁股癱坐在沙發上發起傻來。

  周斌大奇,快步走過去關切地問:“寒冰,發生了什麼事?”雪寒冰的眼裡慢慢聚滿了委屈的淚水,她抹着眼淚哭道:“田貴……他竟然是有前妻的。”原來剛才打電話的女人上來就怒罵田貴蛇蠍心腸,拋妻不說,連女兒的治療費也不肯出,致使孩子差點夭折在醫院。

  這一切太出乎雪寒冰的意料了,她只知道田貴最初是鄉鎮企業家,後來帶着資金來市裡投資開了一家裝飾材料公司。求婚時他曾信誓旦旦地說,雪寒冰是上蒼早就給他指好的妻子,自己之所以一直沒結婚,就是為了等着娶她。當時心情很差的雪寒冰一下被這話打動了。現在田貴剛死,就忽然冒出來了一個前妻和病重的女兒,這讓她一時之間真的難以接受。

  “也許是為了爭奪遺產而設的計。”周斌沉思着說,“不管怎麼說我們都要先找到這個女人再見機行事。”

  還好女人是用家裡的座機打的電話,通過電信局他們很容易就找到了這個自稱是田貴前妻的女人。

  敲開女人家的門,看到他們時女人很驚訝。當他們問起她是否是田貴的前妻時,女人的情緒變得很激動。她咬牙切齒地說:“別跟我提這個沒一點人味的男人,看着吧!我忙過這一陣子非找他算賬不可。”原來,十年前女人曾經在田貴的企業干過,後來經別人撮合結婚。婚後一年,女兒出生,田貴也去了市裡發展。幾年下來,因為他的努力,公司發展得很快。隨着存款的劇增和見識的增長,田貴開始看不上衣着樸素相貌尋常的妻子。再後來他邂逅了雪寒冰,就偷偷瞞着大家辦了離婚手續。前妻是個要強的人,一直沒去找過他。可是就在兩個星期前,女兒忽然得了急症,送到醫院后,醫生說需要巨額的醫療費。情急之下,她才半夜撥打了田貴的手機。女人說當時田貴滿口答應連夜把錢給送過來,沒想到,此後竟然一點動靜也沒有了,打他手機也關機。

  “你們看看我女兒,她因為貽誤了最佳治療時間,現在……哎!”說著女人對着在裡屋昏睡的小女孩“吧嗒,吧嗒”落開了眼淚。

  雪寒冰忽然明白過來,她低聲解釋說:“田貴本來是想把錢送過來的,可是……路上出了車禍,人已經去世了。”“啊!”女人吃驚地叫出聲來,接着失神地低着頭,語氣複雜地喃喃自語道:“死了好,死了好……像他這種背信棄義,喜新厭舊的男人早就該……死了。”說著說著,大顆大顆的眼淚滴落下來。

  從田貴前妻家出來,雪寒冰像對自己又像對周斌說:“其實田貴還算是個有良心的人。”

  “你是說他半夜離家時是帶着二十萬現金的?”周斌看着她問。雪寒冰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又搖搖頭,她也不敢確定。

  “陪我到現場轉悠一圈好嗎?”看着心事重重的她,周斌說。雪寒冰默默地點點頭。

  現場周斌已不是第一次來了,從橋上到橋下他已經走了N次,可因為案發的凌晨曾下過一場小雨,而且現在離案發時間已經過了一個多星期,所以他幾乎沒得到任何有意義的線索。這次他們沒到橋下去,而是站在橋中間大學生拍照的位置,望着遠處的河面發起呆來。

  “到底是誰謀殺了田貴呢?”雪寒冰眼神迷離地自語道。周斌一籌莫展地搖着頭說:“我也不知道,距今為止案子還毫無進展。”

  其實說毫無進展是不確切的。他心中已經有了一個大略的輪廓,但那輪廓像在霧裡,模糊不清。

  理着怎麼也理不清的頭緒,周斌煩躁地晃了晃腦袋低下了頭,眼看一個禮拜的期限就要到了。就在這時,他的目光無意中落在橋欄杆的扶手上。這是一座古老的橋,石質的扶手因為經年的風吹日晒已經有了裂痕,一隻螞蟻從小手指寬的裂縫中爬出來,它嘴裡叼着一塊褐色的食物。螞蟻的樣子看上去很怪異,也許是它怪異的外形吸引了周斌的眼球,他彎下腰饒有興趣地將手伸展開貼近螞蟻,小東西毫無防備地爬進了他寬大的手心。周斌小心地伸出手指摸了摸它毛茸茸的脊背,小傢伙受了驚嚇,鬆開嘴裡的食物,迅速地逃竄,驚慌失措中失足墜入河中。

  將雪寒冰送回家后,周斌很快回到局裡,下了車他神情輕鬆地朝辦公室走去。

  晚上,取保候審的張正打過電話來說想請他去酒吧喝酒。周斌沒有拒絕,如約來到酒吧。酒吧的人不多,張正伸出不是很靈便的胳膊,緊緊握着他的手一臉的感激。周斌伸手制止了他,一臉正色地說:“就是別人我也一樣會幫的,這不是一般的小事,是關係到生命的大事。”氣氛慢慢變得像空氣中的音樂一樣輕鬆起來。他們語氣輕鬆地聊起了高中時的快樂時光,兩人都很興奮,聊着聊着張正忽然要上廁所。回來時腿有點瘸。周斌問他怎麼了,他彎腰脫下鞋子說:“鞋有點硌腳。”

  “我幫你看看,我對修鞋可是專門研究過的,不瞞你說新鞋的鞋掌可都是咱自己釘的。”周斌有些得意地接過了鞋子說。

  “呵呵,你們警察怎麼都會修鞋啊?兇巴巴的馮隊也曾主動幫我修過鞋,好像提前知道我會逃跑似的。”張正笑呵呵地打趣着周斌。盯着那雙舊鞋,他的神情忽然低落下來,神情有些蒼涼地說:“這鞋其實早該扔了,只不過因為它陪我在拘留所共患過難,所以一直沒捨得扔。”

  說話的工夫,周斌已經麻利地從他的鞋跟處取出了一個黑色的小塊,“這是什麼時候塞進去的啊?”張正吃驚地看着他手中的東西問。“可能是硌進去的。我去把它扔了,順便洗下手。”周斌皺着眉頭邊說邊麻利地從椅子上跳下來,就在這時,他的目光忽然直了。張正順着目光一看,原來是一個妖艷的女郎正飛着媚眼,拽着水蛇腰擦着他身邊走了過去。“怎麼了?你不會是對這種貨色感興趣吧?”張正笑着打趣他。沒想到,兩眼直勾勾地死盯着人家脖子愣看的周斌像真動了春心,他急匆匆地把鞋和車鑰匙塞到張正手裡后,說:“幫我把車開回去,我有點事先走了。”張正獃獃地看着他尾隨着女郎而去的身影,真有些摸不着頭腦了。

  夜深路靜,除了偶爾有轎車駛過外,馬路上幾乎沒有行人。儘管周斌一直小心翼翼地跟在女郎後面,可在一個巷子口女郎還是一閃身不見了蹤影。他快步追進衚衕口,緊張得四處打量,路燈很暗,路口橫七豎八地堆放着各種各樣的廣告牌。“咦?人去哪兒了。”周斌前後左右找了一圈后,不由自言自語地說。

  “咯咯……”忽然一串放浪的笑聲從身後傳來,他吃驚地轉過頭。只見從寬大的廣告牌暗影中轉出一個體態婀娜的女人。她抿着猩紅的嘴唇誇張地扭動着身子拽了過來,春光蕩漾的眼神充滿了赤裸裸的色情。“帥哥,是不是想我了啊?”說著蛇一樣的身子慢慢貼了上來,她放肆地伸出胳膊摟着周斌的脖子,纖長的手指挑逗般來回撫弄着他的嘴唇。周斌像是被這突如其來的艷遇麻酥了骨頭,他緊盯着女人白皙的脖子,呼吸急促,臉色赤紅。路燈下女郎牛乳般潤白的乳溝被脖子里掛的那塊墨綠色的玉觀音襯得分外誘人,女郎似乎聽到了周斌體內的慾火燃燒的聲音,她媚笑着把嘴唇湊了上去。與此同時,在他們身後的暗影中一個黑影高高舉起了手中的短棍,女人的唇角綻放出一絲惑人的媚笑,周斌痴了一般,對身後的襲擊好像毫無覺察。

  就在棍子要落在他腦袋上的一剎間,痴獃呆的周斌忽然閃電般抱住女人來了個移步錯位,最後順勢在女郎的後背上一推。女郎還沒回過神來,身子就重重地撞在了襲擊的黑影身上,兩人疊羅漢般跌在了一處。男人手中的棍子“噹啷啷”隨着倒下的身子甩了出去。剛才看上去還骨酥筋麻的周斌哈哈一笑,說:“這麼快就對另一個人投懷送抱去了?也不怕我吃醋!”說著飛身上前,麻利地將兩人銬了起來。

  審訊室里,他冷冷地看着男歹徒,一臉正色地問:“關於田貴的案子你的女人都交代了,現在你要不要做個補充?這是給你的機會,希望你能明白!”“交代?交代什麼?”歹徒轉悠着眼珠子狡詐地反問道。“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人證物證俱在,你就不要耍什麼花樣了,為了自己的性命,你還是爭取寬大吧!”說話間周斌從物證袋裡拿出一個晶瑩剔透的玉觀音在他面前晃了晃,那正是田貴脖子里的那個。男歹徒像被抽了脊梁骨的癩皮狗,“撲通”一聲跪下了,他蒼白着臉失聲嚷道:“我沒有殺他!是他自己跳下去……”

  從局裡開車回家的時候已經十點多了,從車裡下來,驟然颳起的西北風裡夾雜着冰冷的小雪粒砸在周斌的臉上,讓他感到微微地疼。摸摸臉,他重重地嘆了一口氣。這時,手機鈴聲忽然響起來。接聽電話,雪寒冰有些激動的聲音傳過來:“會計有下落了,他說那二十萬的現金確實讓田貴拿走了。”

  原來十五分鐘前她接到了失去聯繫的會計的電話,他告訴雪寒冰,那天深夜自己忽然接到田貴的電話,說他從保險柜里拿了二十萬,吩咐會計先不要記賬,等自己回來再說。當時會計正跟老婆吵得厲害,心不在焉地答應了一聲后就扣了電話。第二天幾乎輸掉了家底的會計被老婆無情地攆出家門,他一生氣誰也沒告訴就賭氣出去旅遊了。本想等老婆消了氣就回來的,沒想到途中出了車禍,手機被壓壞,所以就神秘地“失蹤”了。

  掛斷電話,周斌一臉落寞地站在風裡。過了很久,手腳凍得有些麻木的他哆哆嗦嗦摸出手機,慢慢地撥通了一串熟悉的號碼。

  “還差一天就給我打電話,是不是想賄賂我,請喝酒好讓我不追究你當時的衝動行為啊?”電話那頭,馮程半開玩笑半當真的聲音傳過來。聽聲音他是很自信的,一般情況下,像這樣的案子應該是萬無一失的,所以他幾乎確定這一個星期周斌是不會查出什麼來的。

  他的自信讓周斌一時之間竟然不知該說點什麼了,正在他皺着眉頭想措辭的時候,馮程在那邊打起了哈哈:“還真怕了?切!我還不知道你那死較真的脾氣。不說了……對了,我可好久沒到你家喝酒了,怎麼樣?今晚陪我喝一杯吧?”心裡最柔軟的部位像被什麼東西撞擊了一下,周斌的鼻子有些發酸,他深吸了一口氣說:“好,好,你來吧,我給你炒雞蛋下酒。”

  想當年,兩人在警校住一個宿舍時,每次想喝酒了,就半夜三更偷偷用電爐子炒雞蛋當酒肴,為了驅散酒味,他們大冬天卻大敞着窗戶。現在兩個死黨級的好友因為案子的事,見面一個多星期了,別說在一起喝酒,就連話也沒說過三句半。

  雞蛋剛炒好,馮程就趕到了。這天晚上,兩人酒喝得多,話更多,除了回憶當年在警校同甘共苦的點點滴滴以外,他們還說起彼此在事業上的努力。醉醺醺的馮程握着周斌的手滿腹辛酸地說:“兄弟,你說我容易嗎?我天資不如你,能力也不如你。你看你在市局都小有名氣了,我還在分局默默無聞。這次要不是這起陰差陽錯快速破了的案子,憑我的個人能力,只怕是到退休也難混上個一官半職的。我是真怕啊!真怕你把這案子翻了,到時候我找誰哭去?”說著,他“撲通”一聲栽倒在沙發上,接着響起了鼾聲。

  看着醉得不省人事的馮程,一肚子話要說的周斌只好從床上抱來一條被子幫他蓋好,然後點燃了一根煙,一口接一口地抽起來。

  第二天一大早,兩眼通紅的周斌清掃走滿地的煙頭后,叫醒酣睡的馮程起來吃早餐。看着桌上熱氣騰騰的小米飯和煮雞蛋,馮程打着哈欠美滋滋地說:“你小子什麼時候學得這麼乖了,起這麼早?連小米粥都熬好了?驚嘆啊!”

  “少貧嘴!快吃完飯去上班吧。”周斌說這話時並沒有抬頭,因此馮程沒發現他眼中微微閃爍的淚光。

  八點半的時候,周斌和馮程一起走進了會議室,因為看到很多人的嘴角上都隱含着幸災樂禍的笑意。於是馮程輕輕哼了一聲,神情嚴肅地瞪了他們一眼后,掉頭對周斌說:“案子的複查情況你跟大家說一下吧。”說完又扭過頭嚴肅地對大家說:“不管複查的結果怎麼樣,我們都相信周斌同志是本着‘不冤枉一個好人的同時也絕不放過一個壞人’的原則去做的。”

  “對不起,我離開一會兒,一分鐘后回來。”馮程的舉動讓周斌心裡一酸,周斌匆匆說完這句話后,放下手中的案卷快步走到會議室外,仰頭深吸了一口新鮮空氣穩定了一下情緒后,才又重新返回到會議室。清了一下嗓子,他神情鄭重地開始陳述經過複查后整個案件的來龍去脈。

  “據我的調查,這起案子的經過應該是這樣的:案發那天夜裡,剛從外地趕回來的田貴在路上就接到了前妻的電話,稱女兒忽患重病,需要巨額的醫療費用。田貴一聽很着急,因此去公司的保險柜里取了二十萬現金,準備連夜送回老家。因為田貴從沒告訴過現在的妻子雪寒冰自己曾結過婚,並有一個女兒。而雪寒冰又在公司,對公司的經濟狀況很清楚。所以他怕忽然提走巨款不好解釋,就打電話給會計,讓他先不要記賬。沒想到當田貴攜帶着巨款路過橋中間時,忽然發現路中間廣告牌下的陰影里躺着一個人。他以為是喝醉酒的人,就使勁按喇叭,沒想到此人仍毫無動靜,沒辦法他只好從車上下來。走近一看,才發現這是個幾乎一絲不掛的女人。散亂的捲髮蓋住了大半個臉,薄如蟬翅的紗衣下,潔白的胴體一覽無遺地暴露在他眼皮子底下。這大冷的天,一個女人穿成這樣躺在馬路上,這不能不勾起一個男人的好奇心。於是做了個深呼吸后,田貴蹲下來想看看女人到底什麼情況,沒想到剛靠近就被女人猛地伸出雙手勾住了脖子。還沒等他反應過來,就被藏在廣告牌后的男人砸昏了。昏迷后,兩個男女迅速打開他的車門,當他們發現了副駕駛座上裝在小皮箱里的二十萬現金后,幾乎樂暈了。巨大的驚喜讓男人失去了再對田貴搜身的興趣,拉着女人想駕車逃跑。可貪心不足的女人卻看中了田貴脖子里那塊又大又晶瑩剔透的玉觀音。她跳下車,跑到仰躺在馬路上的田貴身邊想把玉觀音拽下來,誰知拴觀音的紅繩很結實,於是她就拿出隨身帶的雙刃刀割。鋒利的刀鋒割破了田貴的皮肉,劇烈的疼痛刺激得他醒了過來。已經明白遭遇搶劫的他猛地推開女人就跑。怕他報警的男歹徒隨即跳下車拚命追趕,跑到橋邊上無路可退的田貴面對歹徒手中的尖刀,情急之下翻過欄杆跳進了河裡。見狀,歹徒掉頭去開車,可能因為不熟悉車的性能或是心慌所致,車開到橋頭就熄火了。遠遠聽到摩托車的聲音他們只好棄車而逃。這裡要說明的是,歹徒聽到的摩托車聲就是拍夜景的小夥子的。其實剛開始看過屍檢報告后,我只是懷疑田貴有可能是遇到險情后,被迫跳水,卻始終搞不清他落水的具體位置。後來一個偶然機會,我在橋中間的扶手上發現了螞蟻口中刁的乾涸血漬,經化驗那血正是田貴的。這時我確定田貴是從橋中間落水的。

  再說田貴落到水裡掙扎的當口,恰巧被酒後散步的張正發現。因為沒有在水中救人的經驗,好心救援的他剛靠近就被情急之下的田貴死死抱住了。像粽子一樣被抱牢的張正也在求生的本能之下出現了咬人掙脫的一幕。而這一幕恰巧被隨後趕來拍夜景的小夥子無意間捕捉到了。”

  “這麼說這起案子沒有真正意義上的兇手,一切都偶然造成的?”聽到這兒,馮程震驚地瞪大了眼睛。

  “不!有,有一個故意殺人的兇手。”周斌目光灼灼地盯着他說。

  “誰?歹徒?對了,你所說的劫道歹徒在哪兒?”馮程忽然眼神閃爍地追問起歹徒的下落來。周斌起身一揮手,門口兩個威嚴的警察押着一男一女出現在門口,他們正是昨晚襲擊周斌的那一對男女。供認不諱的男女歹徒被押下去的時候,女郎忽然掙扎着掉過頭來盯着周斌問:“我要問你一個問題!”周斌伸手示意警察讓她說下去。女郎一臉困惑地問:“在酒吧遇到我的時候,你是怎麼知道搶劫田貴的人就是我?我臉上又沒刻字。”周斌微微一笑后,從物證袋裡拿出那個碩大的玉觀音晃了晃說:“是這個玉觀音出賣了你,最初在雪寒冰家的照片上,田貴脖子上的這塊罕見的玉觀音就引起了我的注意,當是我曾仔細觀察過,發現這個玉觀音上有一個花朵狀的暗痕,很小,一般人應該不注意。後來我在酒吧偶然遇到你的時候,發現你脖子里的玉觀音竟然跟田貴脖子里的那個一模一樣。當時我就猜想你應該跟田貴有關係,至於什麼關係我倒是不敢確定的。當時跟蹤你是為了核實一下你脖子里的那塊觀音是不是田貴的。”

  “都怪你個臭娘們貪心不足,非要再弄點錢后出國,這回好了,出你媽個頭,到監獄涼快去吧!”男歹徒聽到這兒頭上的火苗子直冒,他惡狠狠地抬起腳朝女人踢來。在警察的大聲呵斥聲中,兩人吵吵鬧鬧地被押下去了。看着他們的身影,張正若有所思地問:“雖然田貴的死跟他們有直接的關係,在法律上他們卻不能被稱之為兇手。”

  “可他間接地殺了人,如果說他的行為是無意識的,那麼另外那個兇手就是有意識的殺人了。”周斌的話引起了大家的一片嘩然。“還有一個兇手?那是誰?”有人滿腹狐疑地提出了疑問。

  “是……馮程。”說完這句話后,周斌沉重地將臉轉到一邊。

  “我?你血口噴人!”馮程像被劈臉扇了一巴掌,憤怒地拍着桌子站了起來。

  “其實在張正逃跑后的那天夜裡你就已經知道了他是被冤枉的了……”原來張正的逃跑不過是馮程的一個計謀。因為張正的抵死不招,讓他感到很無奈。為了早日結案陞官,靈機一動,他借修路堵車之際,故意出現過失,讓張正找到了逃走機會。他一直以為張正和雪寒冰之間存在着姦情,張正逃跑后必定會找雪寒冰商量對策,在無人的情況下,他們會說出殺害田貴的實情。沒想到張正說出的一切跟他想象的截然不同。這讓馮程騎虎難下,權衡利弊,最後他決定出賣良知,用無辜者的鮮血為自己的仕途鋪路。

  “哼哼!證據呢?你用什麼來證明我是知道了真相后故意隱瞞不報?就算我誤判了這個案子,也不過是被錯誤的證據誤導了,誰都有出錯的時候,我不是聖人,當然也有推斷錯誤的時候。”馮程的口氣已經不像剛才那樣咄咄逼人,他有些心虛地為自己辯解道。

  周斌不再說話,默默地從證件袋裡拿出一個小小的竊聽器。盯着竊聽器,馮程頓時像放了氣的足球,一下軟了下來。

  沉默,所有人的目光都吃驚地聚焦在了這個平日里勤勤懇懇的大隊長身上。

  過了很久,馮程沉重地嘆了一口氣,緩緩地站起來伸出了雙手,他沉痛地說:“是我,是我為了陞官昧了良心。是我製造了那次逃跑事件,本來我以為雪寒冰和張正是因為私情而去殺人的。於是在看守所借幫張正補鞋的空當在鞋後跟內裝入了竊聽器。放走他后,我悄悄地跟蹤,並偷聽了他和雪寒冰之間的談話。事情的真相讓我很吃驚……一開始我是想把真相公佈於眾的,可……最後對權力的慾望戰勝了良知,我錯了,我是真的錯了。”此刻,深深為自己的行為感到後悔的他沉重地低下了頭。

  周斌心裡一陣刀砍斧劈般的難受。“別難過,你是對的,法和生命一樣是不容褻瀆的,我錯了,錯了就要付出代價,不是嗎?”四目相對的一瞬間,周斌和馮程的眼圈同時紅了。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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