箍桶匠

　　在雜交水稻發源地——安江，有一位李姓箍桶匠。上世紀七八十年代，他的名氣在安江很大，因為大家都離不開他的桶。什麼水桶啊，糞桶啊，馬桶啊等等。至於他名什麼，大家都不是很清楚，只知道他的外號叫“桶匠李”。

　　隨着改革開放地加速，“桶匠李”的生意也就越來越難做，為什麼？不是他的手藝不如人，而是他的產品迅速被塑料製品所代替。大家都知道，塑料製品既輕便，又便宜、耐用。漸漸地，“桶匠李”就只能靠做一些塑料無法代替的木製品為生，如火桶，火箱等。

　　進入耆老之年的他，現如今，生活慘淡。雖說有子女，但他們的生活也過得很拮据，要想照顧他老倆口，那也只能是心有餘而力不足，因此，“桶匠李”一直沒有放下過自己的手藝。

　　不過，這幾年來，搭幫胡景濤總書記、溫家寶總理，給我們農民年紀大的，發放了一些養老金，再加上解決了就醫問題，再做做火桶，貼補家用，生活還過得舒暢。

　　“桶匠李”，今天情緒低沉，與老伴段氏（小名叫“香香”）在灶屋吃中餐，有些喪氣地對老伴說：“香香啊！我們是落伍了，現在的花花世界，不屬於我們了。那些年輕人也太精了，全然不知尊老啊！”

　　香香乜了他一眼，說：“老頭子，你以為你還年輕啊，都已經是黃土埋到脖子上的人了，還想那麼多幹什麼？你啊，今後也應多長個心眼，不要把辛辛苦苦做好的東西賣出去了，收回來的卻是假鈔。今天這張50的假鈔就當是買個教訓。”稍停片刻，接着又說：“哦！還有，聽說有一種能識別假鈔的筆，也不貴，你是否也去買一支。”

　　“桶匠李”說：“老婆子，你說得對，等一下，我就去買。”

　　“桶匠李”吃罷飯，悄然出門。一袋煙的功夫，手裡就拿回一支筆，得意地拿給香香看，並說：“香香，香香，你瞧，我手裡拿的是什麼？”

　　“你倒手腳麻利，這麼快就到街上買來了。”香香嗔怪地說。

　　“桶匠李”夫婦回到卧室，“桶匠李”拿出幾張面額100元大鈔和幾張50元中鈔，還有幾張20元、10元的小鈔，在卧室里照了又照。不時還把那50元的假鈔作對比，發現水印和紙張就是不一樣。此時，一個邪惡的念頭涌到“桶匠李”的腦海，心裡盤算着，如何處理這張假鈔；同時，他也在使勁的回憶當時收假票的情景，也想如法炮製，把這張50元的假鈔花出去。

　　晚上，又與他的香香，在枕頭上，精心設計好用這張假50的模擬過程。

　　第二天，過早之後，“桶匠李”就帶着他的坐火桶出門了，沿街叫賣。還好，生意不錯，就是沒人上當，他們都鬼精鬼精的，拿着我的假50，摸摸，照照，幾乎都是一個口徑：“老人家，您這錢，恐怕是假的。您老給我另換一張吧！”

　　“桶匠李”心中有鬼，嘴裡還是很硬朗的，說：“我的錢，怎麼可能是假的？好，我給你換一張。”說著遞給他們真的50元。

　　他心裡想，“我怎麼這麼笨！騙人都不會。”

　　“喂，老人家，您這坐火桶怎麼賣？”只見兩位年輕的少婦在問。細打量，沉思“那位30出頭的，聽那更年輕的叫嫂嫂，也許他們是姑嫂關係。”只見那嫂嫂，人長得眉清目秀，身材勻稱，煞是好看，看服飾可能是上班族。那年輕的姑子，長相沒有嫂嫂好看，不過還是很豐滿的。

　　“喂，老人家，您這坐火桶怎麼賣？”

　　這時，“桶匠李”才緩過神來，尷尬地搭訕道：“哦，我賣17元一個，你們要麼？”

　　那年紀稍大的嫂嫂說：“能不能少一點？”

　　“桶匠李”說：“我的貨，都是雜木的，結實，價格不能少。”

　　只見嫂嫂說：“讓我看看貨。”

　　“桶匠李”很客氣地把剩餘的三隻都一一遞過去。那嫂嫂接着，把它們里裡外外地看了個遍，接着又說：“老人家，16元，賣不賣？”

　　“桶匠李”尋思一會，說：“那好吧，你們挑一個吧！”

　　這時，那姑子說話了，“嫂嫂，我給你出錢。”說著遞過來一張100元大鈔。“桶匠李”接過100元大鈔，拿出他的“新式武器”，在100元面額上探寶，發現是真的，也就準備找錢了。突然聽那嫂嫂說：“我還是嫌貴了，不買了。”

　　“桶匠李”見說不買了，把錢就遞給那姑子，見她放進了自己的口袋。此時，那姑子又在一邊慫恿嫂嫂買下，嫂嫂思索片刻，有些勉強說：“好，看在您老的面，算了吧！就買一隻。”

　　於是，嫂嫂從中選了一隻，姑子搶着付錢，又從那隻放進100元大鈔的口袋裡掏出了“那張”100元大鈔。“桶匠李”沒有多想，也沒有再用他那新式武器探寶，收下之後，抖抖索索地拿出他那50元中鈔，放在一個20元、一個10元、4個1元的錢下面，遞給那姑子，心裡一直在打鼓，千萬別被發現啊！而那姑子親眼見他數錢，也就不再清點，甚至連真偽都未辨，收下之後，就直接塞進了口袋。“桶匠李”提着的心，直到目送她們上了慢慢游，懸着的心才算放下。

　　等那姑嫂走遠之後，他想：“趕緊撤吧！等下那姑嫂發現假鈔，會回來找麻煩的。”於是他迅速收好攤，回家了。

　　“老頭子，今天這麼快就回來了。怎麼還有兩隻沒賣啊？”香香有些納悶地問。

　　“桶匠李”說：“告訴你一個好消息，我的那張50元假鈔用出去了，所以趕快撤，慢了會遇上麻煩的。”

　　香香戲謔地說：“那你辛苦了！謝天謝地，總算把我們的辛苦錢，換回來了。不過，這可又苦了別人。就是那挨千刀給我們50元假鈔的人，太可惡了。”

　　“桶匠李”心有不忍，慚愧地說：“我的心，到現在還“蹦蹦”地跳，真是沒做過壞事的人，心理素質很差啊！”

　　稍加休息之後，“桶匠李”把今天的收入一一交給香香。香香接過錢，數了數，分毫不錯。見老頭子的新式武器擺在桌子上，就隨手拿過來照照。當照到“那張”100元大鈔時，她急促地喊道：“老頭子，快來看，這張錢怎麼沒有100的水印。”

　　這一喊，把“桶匠李”的心喊碎了，人像彈簧一樣彈起來，迅速走到老婆子面前，拿起那張100元大鈔，先瞅瞅，再用新式武器照照，果然沒有水印，頓時就癱在椅子上，口裡說：“這張錢，明明我是照過的，怎麼水印，說沒就沒了，竟然成了假鈔呢？”眼淚簌簌地從眼角流向顴骨，喉頭哽咽，癱坐如泥。

　　一旁的香香，這可嚇壞了，蹲在丈夫身邊，用手摩挲着丈夫的胸前，嘴裡不停地說：“老頭子，別急！你想想，問題出在哪？”

　　“桶匠李”經過老伴的提醒，頭腦清醒過來，祥細回憶，突然“哦！”的一聲，彷彿什麼都明白了：“老婆子，問題出在我粗心，上了人家的當。那顧客第一次掏出的錢是真的，等再放入口袋時，裡面還有一張假的，就是這張100元假鈔，等第二次拿出來的時候，已經不是原來的真鈔了。由於我的疏忽，對她放鬆了警惕，沒有用新式武器“再照”，中了人家的調包計。再加上，當時自己也做賊心虛，結果因小失大了……”

　　為此，“桶匠李”一病不起，並住進了醫院，滿眼都是假鈔，口裡不停地含混其詞：“人生險惡，防不勝防！”“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香香在旁，心疼不已，哭得跟淚人似的。沒過幾天，“桶匠李”，病情加重，幾次昏厥急救。最後離世前，眼睛突出，久久不肯閉上。老婆子慌忙之中，掏出一張100元大鈔，在丈夫眼前晃動，並善意地告訴他“錢找回來了”。看着，看着，“桶匠李”的眼睛慢慢地閉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