蘋果熟了，熟透了

　　蘋果熟了，熟透了

　　豐收村的老李找大川說，今年的水果長得極好，可丟失的也多，因樹林太大，還有莊稼地在搶收，所以照顧不過來。並說，不是來報案的，就是說說，如能有好辦法更好。小川想，不管他真正的意思如何，現在正開展“護秋”行動，瓜果自然也包括在內，但怎麼弄好吶？蹲坑顯然是不行的，因那片林子他是看過的，一眼望不到邊，在哪蹲呀？再說，他對老李說，你人在我的轄區，可你的果園卻在別人的轄區，你最好找果園轄區的民警，看他能有什麼好辦法。

　　雖然這樣說了，但他還是把這件事記在了工作手冊上，要好好琢磨琢磨。把手冊往夾包里一塞，去約會了。

　　他是個離異的單身漢，受另一個同類女單身朋友妝之約，去她家吃晚飯。

　　妝家以前跟他別的朋友來往過幾次，都是吃飯，你請我我請你的。這次是被單獨約請，個中含意是不言而喻的，倆人早已走完了暗送秋波的程序，大大方方的相處了。他覺得妝各方面都還行，可他給自己定的條件之一就是年齡要比他小五歲以上，而妝和他同歲。不出意外的話，就可以當上所長了，給自己的個人大事定得准高一點沒錯。

　　妝做得一手好菜，今天的菜很簡單，一個是他愛吃的熘肚片，一個湯，一個魚，倆人在恰意的氣氛中喝了一瓶北大倉，他第一次見識了她的醉眼朦朧時的媚態，真像秦海路。

　　撤了桌上的殘羹，上了兩盤新鮮的水果，一盤蘋果，一盤沙果。他拿了個蘋果咬了一口，感覺很好吃，是今年吃到的最有滋味的。

　　吃出什麼味了嗎？妝說

　　蘋果味唄，還能有啥味！他說。

　　還警察吶，賊腥味都成沒吃出來。她說，

　　啥賊腥味呀？他說，

　　告訴你吧，這是我偷的。她說

　　於是她告訴他，她和小西、小五、小賀等幾個姐妹天天五點起來上山鍛練，回來就摘兩兜，蘋果、沙果，山丁子都有，有啥摘啥。那語氣好想是摘自己家的似的。他的酒也醒了幾分。

　　沒人管嗎？他問。

　　沒人管，像沒主的果林似的。她說。

　　你們從什時候開始的？他問。

　　蘋果一熟了，咬着好吃時就開始偷。半個多月了。她說。

　　按四個人算，每人一天偷十斤，半個月差不多有一千斤！他想，

　　這麼多能吃了嗎？他問。

　　給我媽，送親戚，剩下的都放在小五家的菜窖里了。

　　要麼老李說損失大吶！再則說能就這一伙人嗎？然而，被他抓到線索的這夥人，是一夥多麼特殊的賊呀！可她的口氣並沒把自己當成賊，很是炫耀，她或她們可能把從別人包里，或別人屋裡拿東西才看成是賊吶，才可恥吶！

　　我明早也和你們一起去。他說。

　　太好了！她高興的來了一個原地轉身。

　　第二天他被人搖醒，發現他竟是睡在了妝家的沙發上，身上有一個毛毯，顯然是喝多了。還好，是和衣而睡的。妝說，你快走吧，我們在城北西邊的苞米地邊上集合。

　　他在便餐吃了兩個包子，就趕到了妝所說的地方，沒一會，妝、小五、小西、小賀幾乎同時到了。雖然不像妝那樣的熟透，但大家也都很熟，就沒用介紹。

　　小五走了幾步，忽然像想起了什麼，說，電飯鍋沒關，回去了。

　　剩下的四個人，沿着苞米地邊上的小路一直向北，其間越過了一片土豆地，又是一片苞米地，約走了二十分鐘才到了她們的果園。小川從來沒看過豐收的果樹，那滿枝的碩果像蒜辨子似的壓彎了樹枝，他感覺她們像到了自己的家裡似的，沒有一絲的忸捏，而且十分的熟練，兩手合攏往下一擼，七八個蘋果就掉進了兜里。而動作是那樣的粗暴，他看着都心疼。小西說，以前俺們都膽突突的，今天有你這個警官在，一點都不用駭怕了。

　　他想，她們還不知自己在進行違法行為，應該立即把她們叫停，先教育一番再說，他還在找合適的話，林子里就傳來了一聲，都別動，站好了！的斷喝！

　　隨着聲音，從林子里走出了一個警察和一個着便裝的人來。他認出，警察是小幻樹林轄區的民警，着便裝的就是豐收村的老李。他們和大川都愣在那裡。

　　好一會小幻才說，你怎麼在這兒？

　　老李也狠指了一下他，說不出話來。

　　大川嗚嗚兩聲，像是少了半截舌頭，說不清話。

　　他能說清嗎！小幻早晨晨練時遇着了下地的老李，老李把他與大川說的情況跟他說了一遍，他就決定趁晨練到果園來看看。看能幫着想點什麼防範的辦法來。沒想到還沒出手就撞上了一夥現行。而自己的同事也摻合在其中。

　　大川把小幻拉到一邊，問他該乍辦？老李說，你們要把她們放了，我就找局裡！

　　沒有餘地了，她們通通的被請到了派出所。作完筆錄后，每人罰了五十元元。教育了一番放了。

　　老李堅決要求處理大川，認為這樣的人留在警察隊伍里不但是對公安不利，也是對自己的不利。局裡試圖做他的工作，可第二天來了近二十個果農，氣氛中充滿了火藥味，他們說，大川不但不做為，還與賊為伍，為虎作倀這樣的壞警察為何還留在公安。

　　小幻對大川說，老李對你有勁道理很簡單，人家向你報案你說不是你的轄區，而你卻領一幫老娘們兒的組團去偷，他能服氣嗎？而那幾個女的除了那個妝還替你說話，那幾位口徑一致，都說沒你領着就不會去。而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你和妝的關係，你說能信誰的！

　　領導對大川說說，那麼多的果農一起來找局裡，要求處理你，局裡不處理就往上找！弄不好就會出群體事件。可人家有理呀！誰丟東西誰心疼。你說你為了掌握證據才去的，且不說你聰明與否，換你是果農你能信嗎？你真愚蠢！局裡沒有把你開除的魄，我們真下不了手，你這麼大歲數了，還能幹啥，辭退你也不忍心，所以，經黨委研究，把你調離，調出公安隊伍。

　　人真的時時留神，刻刻留心。自己稍欠考慮就惹禍上身，被開除公安隊伍比丟了靈魂還失落。還在想到妝又有了些許的安慰。他買了妝最愛吃的鹵鴨和一瓶紅酒，他認為妝關健的時候還真行，就憑這，他也不能再遲疑了，還挑挑檢檢的個啥。他給妝打電話，你在那吶？

　　她說幹啥？

　　她這憋一肚子氣吶！這在懊惱，幾個姐妹被罰錢，都瞞怨她，一致認為是大川告的密。他還裝好人，真陰！

　　她想說大川一直都和她在一起，可又覺實在說不口，真是有嘴說不清了。被罰的錢買蘋果也夠了，還落了個賊名，真是得不償失。小西哭哭嘰嘰的說，過幾天兒媳婦就來了，她要知道這坷磣事，我這老臉往哪擱呀！。

　　小五說，你乍那麼二呀！？他必竟是警察，還八字沒一撇吶，就什麼都和他說。你說，乍那麼巧呀？這麼多天都沒事，你一告訴他，就讓抓了個現行。多虧我多了個心眼，半路跑了，把窖里的東西都重新藏了。你是不把窖里的事都說了？

　　她委屈的只有不斷的抹眼淚了。

　　她說，你為了往上爬把我也搭上，真卑鄙！你再也別想見到我！

　　大川在買鴨子時，人家說他沒給錢，分爭了半天。出了店門他感覺很彆扭，現在才反應過來，其實就不該買，自己就是鹵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