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曉

　　文/賴玉林

　　四點四十，鬧鐘準時把我叫醒，起身拉開門，深秋的早晨，天還沒有要亮的痕迹，迎面撲來的寒氣夾雜着濕淋淋的水汽，幾乎軟化了我全身的每個關節，我不得不回屋披了件厚衣再出來。奶奶已經在一聲一聲地呼喚着我起床，聲音經過空氣的無限放大，一絲不苟地傳出去，盪回來一陣陣清晰透亮的回聲似有人跟着說話那麼清楚。整個村子依然浸泡在濃稠的夜色之中，只是周圍的山依稀看得出高低明滅的輪廓，只是一些星星像白釘子一樣七零八落地扎在天幕上。屋內的燈光貼着門框射出來，勉強擠出一塊四四方方的光亮。廚房裡，奶奶正在煮麵，器具的相互碰撞發出哐當哐當的響聲。

　　到了五點多，才看見一米日光從樹梢上探出了頭，直直地穿透厚實的霧水，打在我內心最柔軟的地方，讓人感受到熱，感受到暖。整個村子像剛洗了個澡，霧氣纏繞，青煙裊裊，連空氣也特別稀薄。“唰，唰，唰......”卻早已有勤勞的農民拿着禾刀在田裡割出一個方塊，然後伴着“噠噠噠，嗚———”的聲響，汽油機被拉起，大人們從小孩子手中接過禾苗，清晨的第一捧稻穀便一子不落地收入囊中。小孩子們爭先恐後地抱着禾苗一個勁跑，卻也免不了貪玩的性格，或是在相互嬉鬧，或是打滾玩泥，弄得一身髒兮兮，卻相互對着止不住笑。“哞——”，突然傳來牛的一聲悠長的鳴叫，才依稀看見遠處有個放牛娃。

　　“東西都收拾好了嗎？”

　　“好了。”

　　“那趕緊去吧，不要趕不上車，在下面讀書多注意身體，飯吃飽點，衣服多穿點。”

　　“恩恩，爺爺奶奶，你們在家也要多注意身體。”

　　“放心，我們不用你擔心，你把自己照顧好，努力把學習搞好，家裡的事情不必挂念了。”

　　我接過背包，把肩帶順到胸前，踏着陽光，走上了上學路。

　　多少次趕車上學的時候，爺爺奶奶起這麼早，我也說不清楚，去街上趕車的那一個多小時的路途，在沒有自行車或者摩托車送的情況下爺爺陪我步行走過多少次，我也記不清楚。我只知道，爺爺奶奶的愛伴我走到至今，每次趕車，雖然沒有太多語言，但他們無疑用行動教我上學前的第一課，那就是要比別人早。從坐車的角度看來，早點趕到，才可能有座位，然而，我知道，早的精神應該要發揚到人生的每一個方面，早學習、早努力、早工作、早鍛煉、早感恩、早行孝……事事比別人早，才能爭取到有利的機會，才能捷足先登，走進成功的殿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