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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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辯
你說你感冒了,感覺鼻塞流涕,發熱惡寒,拿體溫表一量,攝氏39度。病了,這是一個常識,恐怕三四歲的孩子都知道的。有時候,病了,自己卻不知道,醫生看出來了,還要堅持說自己沒有病。比如歷史上的蔡桓公,扁鵲出於醫生的責任心,多次提醒蔡桓公,蔡桓公卻堅持說“寡人無疾”。有的時候,自己認為有病,別人卻以為很正常的。比如,
齊宣王說自己有病:“寡人有疾,寡人好勇。”孟子卻說好勇是好事,人家文王一怒而定天下,您“亦一怒而安天下之民,民惟恐王之不好勇也。”齊宣王說自己有貪財貪色的毛病:“寡人有疾,寡人好貨”,“寡人有疾,寡人好色,”孟子卻說貪財貪色不是病,百姓也喜愛財物,也喜歡美色,你跟大家是一樣的,“與百姓同,於王何有?”
的確,是病了,還是沒有病,有時候不那麼好確定的。比如說某某在眾目睽睽之下不穿衣服,原汁原湯地丟人現眼。有人就說,這人精神有問題,有人會不同意,說,人家在搞行為藝術,老百姓多以為前者,藝術家多以為後者。請公安的同志來,肯定認為是其行為引來圍觀,影響社會治安,應該予以處罰,請醫生來,大概要拿精神病患者癥狀的測量表,仔細測量,一項一項地調查診斷,看是不是精神出了問題。要是讓你來判斷,如果不讓你騎牆,也不讓你大概也許可能地推測,你何以判之?如果在希臘的天體海灘(Paradise Beach天堂海灘)。所有的人都是一絲不掛的,如果你還羞答答的穿一條褲子,人家一定以為你有病,恐怕那時你也認為自己有病了。
其實,判斷一個人是否有病,有一個非常簡單的辦法,就是看他和正常的人有沒有什麼不同。“異於常人者曰病”。
“異於常人之謂病”,只是這條判律一旦真的實施的時候,往往不容易把握,因為常人處事總是與時代,習俗,傳統等等聯繫得太緊,而且,判定他人是否有病的那人也不純粹,因為那人也是社會中人,那人是不是常人還沒認證,那人去說別人是不是有病,豈不是先天不足,那那人說出結論來,大家一定會有質疑的。
不過有一個規定總比沒有規定好。這對於病人或是看待病人的人都是一個安慰。如果仔細地望聞問切,病與不病,其境界自有陰陽寒熱諸多的不同。
屈原認為,他在楚國,是唯一清醒的人,“眾人皆醉我獨醒”,以為楚國人都有病,腦子都灌了水,忠奸不分,胡裡胡塗,把一個強大的楚國搞得國已不國。漁夫卻以為是屈原有病,你屈原為什麼不能隨遇順命 是清水,就用來洗頭,水渾濁了,就用來洗腳。為什麼要充好漢認死理?屈原的病,我以為是一等一的境界!出污泥而不染!我就是我!寧願去跳水而見彭祖,也不與大家害相同的病去見閏王。
下一等的境界,是心理明白。明明知道大家都在生病,沒有辦法,自己只好隨波逐流。南朝宋劉義慶《世說新語·任誕》有個故事:“阮仲容(阮咸)步兵(阮籍曾任步兵官職,故名)居道南,諸阮居道北,北阮富,南阮貧。七月七日,北阮盛晒衣,皆紗羅錦綺,仲容以竿掛大布犢鼻於中庭,人或怪之,答曰:‘未能免俗,聊復爾耳。’”未能免俗,何等聰明。世俗如此,對抗有什麼意義,出來惡搞一下,你有錦衣華服,我有大褲衩!
又下一等的,是自以為聰明,以為別人病了,只有自己聰明,做出可笑的行為,說出可笑的話。比如,皇帝新衣的故事裡的那個皇帝。再比如晉惠帝紀聽到報告說“天下荒亂,百姓餓死”的時候,他非常不理解,說:“何不食肉糜?”惠帝其病皆此類也。
再下一等,是處醬缸之中,不知自己早已腐化,對於那些堅持正義,敢於直言不願的人譏諷嘲笑者。如某團體流行索賄受賄,某人自潔,且偶有不滿,或偶有檢舉,那些自以為識時務的,則斥某人為“聖蛋”,“有病”。人家焦大心裡明白,嘴裡就說了出來,紅樓院子里的人都以為焦大說胡話,往焦大嘴裡塞滿了牛糞。對不合乎常理的視而不見也就罷了,麻木了也就罷了,習以為常也就罷了,還要助紂為虐,此等之類者是也。
更有下一等的,是知道大家都有毛病,自己卻趕緊的,生怕自己病得比別人輕。比如,明知弄權貪財不好,但是,如果自己當了城管,免不了想抖一下威風,想免費嘗一下小販的飯菜,減價買一點小販的日用雜貨。如果自己有了財權,免不了想法子往自己口袋裡裝一點,有了人事權,免不了要給親戚朋友都安排個一官半職。常在河邊走,反正要濕鞋,濕了衣服,昧了良心都一個樣!
看來,“異於常人之謂病”的判病標準是個應該商榷的命題。
名醫醫和認為,人有因鬼而得病。有理!
生在常世,是為常人,病與不病,閣下以為應該如何自處?!
2013-7-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