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

　　河

　　作者：譚向東

　　河，是流動的深情；是大地的血液；是高潔的靈魂；是明亮的眼睛。

　　我於河的情懷，是很久前就有了的。幾十年來，有兩條使我魂牽夢繞的河，一直流淌在我生命的流年裡，且奔流不息。那就是家鄉的婁水與澧水。它們最終，是在故鄉慈利縣城的西北角交匯。這兩條河，也是我人生旅途中見過的，最清澄、最明凈、最親切的河了。

　　它們靜靜地，在故鄉的土地上流淌着，是上蒼賜予家鄉人的造化，是故鄉柔而美的風景。更是我記憶深處，於歲月清晰的流痕。

　　上中學時，婁水從校旁繞過。朗朗的書聲伴着清澈的婁水，充盈了我那段單純卻清苦的時光。

　　我的大學，是屹立在澧水河畔。常回想起那一段的河，是清澄，明凈，且柔美。

　　三年後，我沿着河的流向，擠在了熙熙攘攘的流浪的人群中，看到那更寬闊更浩蕩的河流，竟被那雄偉的氣勢傾倒。初涉紅塵，竟覺得自己是那樣的茫然且緲小。

　　後來到了深圳，看到那些褐色的河流，頓是另一種心情，另一番滋味。每天在爾虞我詐的人群中，匆忙地往返於那些河畔。在河的周圍，雖看到的是一番繁華景象，卻河裡的水，泛起的儘是深褐色的鱗光。河裡四處盪羨着骯髒的生命。河，總是沒法寧靜。有人說那是那條河的產物。

　　我今回歸故里，常心閑時在婁水與澧水的交匯處散步。總覺得這家鄉的河，是讓人倍感親切。時而強勁的風自由吹過。一種粗獷，一種浩然，一種明凈，一種感悟，一種情思。我說不清是自豪還是欣喜？只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內，有一股熱血在四處游溢。家鄉的河，就似一雙明凈的眼睛，是自然地清幽明凈。我竟情不自禁地有種想親一口的涌動。河裡的生命，歡呼雀躍，也惹人愛戀。我彷彿覺得，我的靈魂也清純了許多。要我說，這應是家鄉河的傑作。

　　無水，無以成河。有水的河流，其生命才會延展。有水，人與河之間才會有愜意的契合。混濁的水，只會聚成混濁的河流，其養育的生命，也只會讓人難以啟嚙。而那澄清無污的純天然之水，才會聚成澄清的河流，養育出可愛的生命，進而培育出高潔的靈魂。

　　我在時光中流浪，到過不少地方，途經不少河流：有珠江、湘江、麗江、長江、黃河、鴨綠江。然而，珠江的水臭；湘江的水太悠；麗江的水溫悶無趣；黃河的水是天然混濁；鴨綠江的水雖清卻冷；長江，雖是水面開闊，湛藍如玉，水也清柔宜人，但是，總覺得它煙波浩淼，於我這“小人物”是難解讀。也因上蒼賜給我的機緣竟是那樣的短暫，使我與很多甚或更美的河流只能擦肩而過，匆匆邂逅。

　　唯有家鄉的這兩條河，才是我走南闖北、久經風塵歸來，唯一可清寧駐足的風水寶地。因為這裡的河，是清澈地；水，是甘甜的。其滋育出來的靈魂，也才會清純高潔。使我的航船也不會擱淺，使我的眼睛更會清凈明亮。

　　我想：於故鄉的山河水，怕是我今生已繫上了解不開的情結。因為這家鄉的河不僅是我歲月的流痕，更是我體內正流淌的血液。

　　2013年12月2日 晚定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