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征

　　年　　征

　　巢湖市中垾鎮廟集小學 周春芳

　　轉眼又要過年。在外打工的、求學的紛紛趕回家才叫團圓，才有了年味。音響里傳出歡快的音樂聲，孩子們超前燃放的小煙花，集上熙來攘往的人流，這年味就在置辦年貨的熱鬧中、期盼中漸漸炒熱了起來。

　　過年的習俗很多。貼春聯、放鞭炮自然少不了，滿眼火紅火紅，滿耳噼里啪啦，風風火火、痛快淋漓。放鞭炮的同時不忘點上一把門香，以答謝盡職盡責的門神。一年忙到頭，飲食極其考究。滿桌的山珍海味、美酒佳肴。弄的菜也很隨性，只要喜歡就行，但是有一樣菜斷不可少——年征。顧名思義，一年的象徵。年征又叫“碗頭魚”，取之年年有餘的寓意。烹飪時，只在油鍋里煎至五六成熟，盛在碗里，頭翹尾翹，甚是好看。碗頭魚要擺放在餐桌的顯要位置，且頭朝北，尾朝南。在過年的這幾日斷不可吃這魚，小孩伸筷子夾魚時，大人們趕忙說年年有餘，得余着。碗頭魚以碗盛之，只要大小合適的魚皆可，但以鯉魚為上品。

　　我嫁入夫家二十年。初到夫家，公婆種的地極多，而我和丈夫收入極其微薄，只有仰賴公婆的田地產出，日子過得頗為拮据。過年時，婆婆在賣魚時總會留下一尾小二斤的鯉魚作為碗頭魚，希望能五穀豐登、年年有餘。這其間因日子艱澀，公婆往往會因為每月三四十塊錢的電費糾結到與媳兒分家的地步。九十年代末，我與丈夫的工資見漲，過年的費用支出便由我們承擔。婆婆買回來的碗頭魚改為鰱魚。問其原因，答曰：鰱魚便宜。想一想自己的收入怎能隨心所欲地鋪張，也只有無言以對了。2000年後，我與丈夫的收入雖不能日進斗金，口袋裡也漸漸充實了許多，不必為了過年而精打細算。不經意發現，婆婆不斷調整碗頭魚的品種，改成了野生大鯽魚、鯿魚了，說是味道鮮美。

　　又快過年了。婆婆這幾日有些神秘，逢集時，必定早早地上集梭巡。一日見她興沖沖地下集回來，一定有所斬獲，買到心儀的物件。不等我詢問，她就興奮地嚷道：“看，我買的碗頭魚漂不漂亮？”走近前一看，好一尾活蹦亂跳的金色的鯉魚！我們相視一笑，家有考生，在三本不達標，二本才是本，一本還要看學校的當下，婆婆當然殷切盼望孫子能鯉魚躍龍門了！

　　碗頭魚，原本不過是春節飲食的一種習俗，寄寓了人們對生活的美好願望。碗頭魚的變化隨人們的生活、願望的改變而改變，一碗小小的碗頭魚中卻折射出社會面貌的改變、時代的變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