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烏桕樹--------鹿倫瓊

手機:M版  分類:經典散文  編輯:pp958

  生在老山背窪、窮鄉僻壤的烏桕樹,早被人遺忘於九霄雲外。都人云亦云、鸚鵡學舌地去感嘆松柏四季常青,歌頌白楊努力向上,吟詠柳樹碧玉妝成。

  烏桕樹默默呈現着她的美麗,寒流退卻,烏桕樹就蓬勃地生長,撐出幾根枝丫,一分兩,兩分四,直冒出千條萬條。遠遠眺望,一片淡綠,到近看,就見雀嘴似的嫩芽叭叭爆開。陽光拂弄,春露浸潤,嫩乎乎的枝頭一夜就綴滿了綠葉,先圓后橢,葉柄靈秀,葉脈互生清晰,層層疊疊,齊莽莽一團隨風飄逸,綠意盎然,濕漉漉娟秀無限。

  烈日炎炎,烏桕樹為人們舉起了綠色的蓋幔,承受着火辣辣的毒焰,抵禦了渾濁的浮躁,蕩漾出縷縷綠色漣漪,造就了清爽爽涼潤潤的幽雅環境。

  秋高氣爽,一簇簇,一串串烏桕種子忽然成熟炸開,若梅的花瓣,潔白油亮的種仁在其中半含半吐,放熠熠光輝,一點兩點三四點,千點萬點無數點,猶如珍珠灑葉間。光背露腚的伢仔們,轟了過來,竹竿漫舞,枝條搖曳,一時間若春雨淅瀝,飛珠濺玉,,一樹的種籽似繁星在草地上閃閃爍爍。撿一粒夾進筷子做成的竹槍里,兩指對捏,膏脂油膩,只聽叭的一聲,籽仁就射的無影無蹤。他們玩的開心,擊落了牛背上的一隻蒼蠅,又擊傷清水中的一隻蜻蜓。伢仔們咧開掉了牙的小嘴,找回了被燥熱奪去的童趣.

  烏桕美麗,烏桕奉獻,值得大書特書的是烏桕是樹族中的精魂,樹族中的勇士。

  忽然一夜寒霜降,一片片灌木榛草枯萎衰敗,斷流的河川,蘆花似雪。野火貼着草尖,若即若離,如蛇遊動,灰煙裊裊升騰,向東向西向南向北。野兔在稻茬中躥出,撲跌一下,一溜煙奔跑而去,或分或合,或前或后,齊刷刷一雙灰黃的影子。八哥鳥黑壓壓落下,又嘩啦啦飛走,尋不到那草叢中急雨般的螞蚱。多麼荒涼寂寞的秋野啊!秋風瑟瑟,肆意猙獰,大地更平添了悲愴與蕭瑟。

  烏桕,也只有烏桕,在老山背窪,在窮鄉僻壤,艷紅眩目,分外妖嬈。

  是朝日映紅的彩霞,披掛在交錯的枝柯之上;是黑夜裡熊熊燃燒的火焰,被她高高舉起,是迎風飄擺的戰旗喲!槐樹已光禿禿老態龍鍾,梓樹上最後的黃葉已凋零,洋槐被秋風剝去了綠衫,萎靡得芒刺參差。烏桕卻泰然屹立,踔踔鶴群,如霞如火如旗。

  風吹紅色不變,雨打紅色不褪,日晒紅色更濃。銀霜增添了晶瑩,濃霧增添了朦朧。烏桕依然鮮艷,依然火紅,依然明麗。是吸收了紅玫瑰的精華?是攝取了紅蓮花的脈汁?她全沒有。

  我搔斷了青絲,我擦痛了眼睛,我搜空了腸肚......月在感嘆,風在鳴叫,雨在絮語,我明白了,我再瞻仰她的偉岸英姿,我再翻閱她的厚厚心典,就知道烏桕在坎坷艱難的歷程中,是用鮮血去浸染,是用青春去拼搏,是用生命去鑄造,才有這紅彤彤的顏色,才有這叱吒風雲的形象。

  可就沒有人去注意烏桕,因為她在老山背窪,在窮鄉僻壤,壓根兒沒有名花貴木的血統。

  我愛烏桕,就愛她美麗、無私、剛強和堅毅。

  忽一日,河岸上的那棵最大的烏桕被誰連根刨去,我當時就感天旋地轉,撕肝裂膽地狂叫一聲,涕淚滂沱,......來年春天,我懷着憂傷前去憑弔,卻又見綠濃濃葳蕤一片,仔細看去,就見春水汲滿了樹坑,繞坑一圈生長了無數的嫩柔柔的烏桕。

  秋天將又將是的一片景象!

  作者 鹿倫瓊 地址:合肥上派鎮濱水苑 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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