揮手，那些樹和鳥兒

　　一

　　在我還是個孩子的時候，屋前屋後生長着好多的樹種，桑、柳、楝、榆、椿、泡桐、梧桐、本槐、洋槐，餃子樹等。樹上每年都會棲住着很多種鳥兒，有斑鳩、喜鵲、山鵲、白頭翁、畫眉、黃鶯，黃嘴、綠嘴斑雀等；春來，各種形狀的嫩葉搖晃着陽光，鳥唱花香！

　　柳絮兒飄飄，在春天裡散着輕柔，引得一對斑鳩兒傻傻的飛到池塘邊的那棵大柳樹上，在粗粗的枝椏中早早地安了家，卿卿我我地看着柳條柔柔軟軟的曼搖。

　　這個時節我會折下柔軟低垂的柳枝，繞纏出一個個環狀的柳帽；精心地選出幾根細滑尤長些的柔條，剝開皮纏上幾圈，快速地一拉，一個綠絨球就變了出來；卻要小心別拉過了頭，慢了，也不成，會散開了。拉上幾個絨球給妹妹插在帽子上，曳曳顫顫的抖擺，別提有多美；在母親的一聲呼喚中，我調皮的吹着柳哨來應答，神氣地和妹妹一起跑回家。

　　鄰居家門前的那棵楝棗樹每年都會開出淡紫色，碎碎的花兒，芬芳而幽香！不過那味道不是我喜歡的，我喜歡它在夏天會結滿一簇簇的楝棗豆，雖是不可以吃，卻可以丟窩窩玩；也不知道是誰發明的玩法，好有意思，現在已是記得不大清楚了。那時候，沒有什麼玩具可玩，卻什麼都可以玩的很開心。

　　二

　　檐下麻雀緊張地看着孩子們在清風裡奔跑的時候，泡桐樹上那粉白的、淡紫的花朵也在陽光下吹起了小喇叭，擁擠地排在枝梢。遠遠望去，就像白色的海洋中有一群美麗的少女，穿着紫色的裙子，在那裡翩翩起舞。黃鶯和黃嘴、綠嘴的斑雀在枝頭嬉鬧，沒有多久，那裡就壘起了一個個愛的小巢，安靜地躺着一些布滿奇怪文字的鳥蛋。

　　不知多久沒有碰見泡桐樹開花了，不記得那花香是什麼味道，這都不重要，至少它醉了我的記憶；一陣暖風吹過，幾隻花鈴無聲地掉落，那落花是一種遠古的顏色，總是會讓人想起一些舊舊的畫面……

　　三

　　桑樹會結出酸甜的桑葚，真的是一種很幸福的事情！我家屋後有一棵桑樹，青紅的果實成熟時候紫黑紫黑的，很甜，很甜；引得好些鳥兒爭相採食，往往啄落一地，好生可惜。我和弟弟總是會爬上去騎在樹杈上美美享用，貪吃的鳥兒此刻也不懼我們了，趕也趕不走。

　　“哥哥，哥哥”樹下弱小的妹妹在叫；我慌忙打落一些，再折了幾枝丟下，把她嫩紅的嘴巴也染得紫紫的。

　　四

　　習風散散、陽光明媚的日子，鳥兒們歡舞着；在‘啾啾，敵人啾啾’的歌聲里，洋槐樹開花了，粉嫩粉嫩的；好多人對它和榆錢兒都有着深刻的記憶，而它更會多出一些醉人心扉的芬香、欣喜。一串串生白的，或是粉紅的甜馨綽約，嫩葉搖曳，勝過多少大紅大紫的美麗。當然，洋槐樹也是鳥兒們的天堂，有了枝條上尖利的刺做幼鳥的保護傘，安全了許多。

　　本槐要比洋槐樹稍晚些開花，多是開在枝梢的頂頭，青白的，沒有什麼香氣，且早早的就結槐豆莢了。水嫩水嫩的槐豆莢味道很苦，聽說是一種藥材，便用長長的木棒戴着鐵鉤，鉤下來晾晒乾了賣。[其實在古時，好多樹都有特別用處，且都是中藥材。]

　　楓楊，村裡人叫做貓耳餃子樹。家鄉包餃子有個特點，菜餃子包成半月形的，肉餃子則是包成貓耳朵的樣子。楓楊的果實一串串在樹上掛着，像是好多袖珍的貓耳朵餃子一樣，猶是可愛，總給我可以吃的感覺；每次看到它，都會想起奶奶包的貓耳餃子那味道；或許是這個原因，那樹上一串串的青青，在記憶中一直沒用掉落過。

　　五

　　村西頭的龍河西岸，槐樹林里那座古老的寺廟香火蔓延，小船劃過清清的龍河水面，不是仙境不是人間，只是沒有了惡欲煩念。陽光里，風送鳥語花香來……

　　附語篇：懷感

　　近年來，一些老樹種越來越少了，被生長速度快，經濟價值較高的意楊等速生楊取代。也有些被培育成觀賞品种放置在城市街道，總讓我有種說不出的感覺；猶如一個個人造的美女，老朋友見面也要猶豫再三，不敢喊出名字。生活條件有所提高，同時我們也失去了很多。

　　隨着樹種的減少，鳥類生態環境已經被破壞。意楊沒有雜亂刺碎的杈丫枝條，對鳥類來說，在意楊上壘窩無疑是一種冒險；一陣大風吹過，如人類懼怕地震一樣一樣的感覺。鳥類是有着自由飛翔的翅膀，可地球就這麼大；候鳥的遷徙是為了什麼？它們需要的是生態平衡，是散布，不是聚會。以前的鳥兒走了，新的鳥種來了，只是這新的鳥種為什麼會來？噢，是生態還不錯，那以前的鳥兒為什麼沒用幾隻回來？鳥兒會自殺！

　　親愛的朋友，如果你那裡還有這些老樹，請善待它；陽光明媚，鳥歡唱，你會多一絲歡愉的心情。若，房前屋後生出了這些樹苗，請愛護它，讓它和孩子們一起長大！

　　2011/10/09 夢天寫於雨夜